說完她就跑了,壓根沒給厲肆臣回應的機會,也就沒看到他眼中漾開的笑意在燈光下有多暖。
夜色濃鬱,溫馨籠罩著二樓臥室。
借著暗色遮掩住自己有些過亂的心跳,溫池舒了口氣,語調努力平靜:“厲肆臣,我想……聽你唱歌。”
她說完眨了眨眼,隻要稍稍起身,就能看到委屈在沙發裡的人。
臥室裡隻在沙發那開了盞壁燈,昏黃的光暈傾瀉而下,落在了厲肆臣窩在沙發裡的身軀上。
他身形頎長,沙發著實有些小,但他渾不在意,隻是拉了拉身上溫池扔給他的毯子。
“好,”他沒有絲毫的遲疑,“想聽什麼歌?”
溫池的腦中,想著的是那晚他在舞台中央撥弄吉他的畫麵,全然不做他想地脫口而出:“《男孩》。”
她又想起了底下觀眾的評價。
占有欲突然就冒了出來,指尖攥著被子,她不自知地吃味:“以後不能唱給其他人聽,除了我。”
她看不到,厲肆臣眼中蓄滿了寵溺笑意。
“好。”她聽到他說。
她的臉,悄悄的紅了。
呼吸微滯間,男人低沉的嗓音唱著歌響了起來,是不經意的性感,輕而易舉就能讓人沉溺其中。
莫名的,溫池有種他正望著她的錯覺,蓄著笑意的眼眸深情繾綣,像是要看進她的靈魂深處。
連他此刻的聲音亦是。
她的心,突然跳得很快,每一下都不受控製,她甚至覺得身體裡的血液都莫名地沸騰了起來。
悄悄的,她的手心貼上了臉,仿佛這樣就能壓下那股熱意。
“還要聽嗎?”尾音結束,她聽到他問。
溫池情不自禁就揚起了唇,笑意是怎麼掩都掩不住的那種,連聲音裡也明顯纏上了些:“想聽粵語歌,會麼?”
厲肆臣早
就從沙發上坐了起來,他的視線始終落在她身上,聞言亦跟著笑:“會,但不多。”
“我要聽。”
“好。”
溫池咬了下唇,正猜想著他會唱哪首歌時,歌詞低低地響起——
“從前現在過去了再不來
紅紅落葉長埋塵土內……”
刹那間,她心尖猛地顫了顫。
是……《一生所愛》。
是那次台風夜,他不顧一切來找她,而她那時窩在沙發裡看《大話西遊》,他走後,她回到客廳聽到了這首歌。
那晚後來……
這麼巧。
隔著時間,此刻,他唱著這首歌,帶著彆樣的情意落入了她耳中,也落在了她心上。
她聽著,眉眼間笑意漸濃,呼吸稍稍紊亂,是一種無法言說的甜蜜所致。
寒風冷冽的深夜,他在這裡唱歌給她聽。
隻給她一個人聽。
……
“溫池?”不知過了多久,厲肆臣叫了她聲,但沒有回應。
片刻後,他起身,腳步極輕地走到了床邊,就著一絲微弱光線,他看到了已經睡著的溫池。
睡顏安靜,唇角似還有若有似無的笑意。
他凝視,忍不住勾起了唇角,長指溫柔地替她將一縷發絲撥到耳後,他低頭,薄唇在她額頭輕印上一吻。
“晚安。”
翌日,暖陽正好。
到了地方厲肆臣才知道溫池帶他去的是福利院。
她說時語氣平淡,隻簡單地說她小時候被送到這裡生活後,有一次無意間走到福利院,基本上每一兩周都要過來待會兒。
後來她離開這裡,就算沒辦法過來,也還是會每年準備東西。
一到福利院,是老院長接待的他們,見到溫池顯然開心極了,看她的眼神也是真心實意的關愛。
溫池也很開心,陪老院長聊了很久,就去和小孩們一起玩了。
厲肆臣全程陪在她左右,隻在她和老院長說話時走到了外麵,給周秘書打電話,讓他準備些過年物資送到這裡,並做個其他計劃。
他們在福利院待了一整天,直至夕陽西下才離開。
老院長本來要送他們,突然想起什麼,回辦公室拿了封信遞給溫池:“晴晴被領養走前寫了封信,是寫給你和薄言的。晴晴的新父母人很好,是真心喜歡她的,放心吧。”
薄言……
厲肆臣就站在一旁,聽得再清楚不過。
但麵上,他什麼多餘表情也沒有,等溫池接過信說了再見,他也道了彆,便牽著她回家了。
他早已提前吩咐何一買了新鮮的食材,都是溫池愛吃的,一到家,他脫了大衣進廚房開始做飯。
吃完後散步,但今天溫度極低,怕凍著她,他隻牽著她在附近走了圈。
回來後本想問她要不要看昨晚沒看成的電影,不料周秘書來了電話,海外分公司臨時有個重要視頻會議需要他出席。
他隻能暫時工作。
結束是深夜,洗了澡,厲肆臣上樓。
門輕推開,室內光線明亮,他放輕腳步走近床邊,或許是今天陪孩子玩得太累,她已經睡著。
怕她眼睛會不舒服,他打開壁燈關了主燈。
她的手在外邊,厲肆臣在床邊坐下,小心翼翼地捉過她的手放回被中,又替她掖了掖被子。
指腹輕柔撫上她臉蛋,他低頭,和昨晚一樣在額間落下一吻。
“晚安。”
抬起頭時,視線不經意掃過床頭櫃,他看到了老院長給她的那封信,確切地說,是她和薄言的信。
厲肆臣的唇,抿得很緊。
明知不該,卻仍有一種或許叫嫉妒的情緒從內心深處湧了出來,湧入昨晚的那股患得患失中。
他也會……沒有安全感。
哪怕她在給他機會,也沒有再排斥他,甚至昨天的她讓他有種好像回到了當初巴黎熱戀的感覺。
但……
還差了什麼。
夜深人靜,厲肆臣的煙癮忽然就犯了,習慣性地想摸煙,後知後覺想起從住院後他就沒抽過了。
他忍住。
隻是不知怎麼回事,越忍,越是想抽。
忽的,有聲音在心中幽幽地說:“她和薄言一起經曆的,比你多得多。”
厲肆臣的薄唇抿得更緊了。
他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到底是沒忍住,他的手撫上她臉蛋,指腹極儘溫柔地輕輕摩挲。
“溫池,”他低聲喚她,“你……”
喉結滾動,他頓住。
良久。
低得幾乎聽不清楚的嗓音淹沒在無邊的暗色中——
“對他動過心嗎?”
作者有話要說:“從前現在過去了再不來,紅紅落葉長埋塵土內……”出自《一生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