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著他的眼睛,試圖從裡麵看出他對她有情意的證據,哪怕隻是一點,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
這人,從來都叫人看不透。
晚間溫度驟降,冷。
她像是聽到了笑話:“為什麼要娶我?愛我?”
微不可查發顫的嗓音淹沒進夜色中,藏著的委屈悄然從最深處湧出,蔓延至身體每個細胞裡。
肆意地攻擊著她。
溫靳時將她的手牢牢地包裹在了掌心,是怕她冷,也是想借此證明自己的情意。
“我不是玩,對你我這段關係,從始至終我都是認真的。”他盯著她,說出三月前沒說的話。
“如果不愛,我何必當你一年多見不得光的床伴,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玩玩而已,何必非要娶你?”
夜色下,他的雙眸愈發晦暗,深邃地叫人心悸。沉啞的嗓音像是要扣上她的心弦烙下不滅印記。
可盛清歡聽著,沒有歡喜,隻有無儘的委屈和難過。
她沒有回避他的視線,沒有從他掌心中掙脫,甚至失控的情緒突然間平靜了很多,隻是心口一點點地在疼。
“你愛我?”她笑了笑,一字一頓,“溫靳時,你愛的是我盛清歡,還是當年那晚和你上床的人?”
當年這個秘密就這麼從她口中說了出來。
從都知道小星星是他們的女兒開始,這麼久以來,兩人似乎是心照不宣地從不提及當年那晚的事。
那晚兩人如何從生澀到熱烈,從不提,從不回想,就好像兩人隻是因為溫池而認識了一樣。
他的手還緊緊握著她的,屬於他的溫度溫暖著。
他的薄唇抿得極緊。
半晌。
“盛清歡……”
“給我那麼多資源,要娶我……難道不是因為小星星的存在,難道不是因為當初睡了我,心存愧疚,所以補償我?!”
周遭驟然安靜得詭異。
晚風像是怕了,悄然繞過兩人往其他方向肆意。
她的胸膛在劇烈起伏,情緒是明顯的失控。
溫靳時感受得清楚。
最初小星星身世沒曝光前,他們彼此是冷淡的,僅僅是點頭之交。床伴約定後,她對他是不耐的,敷衍的。
隻有在床上時才不會對他虛情假意。
她亦從未像此刻這樣,將自己真實的情緒暴露。
胸口悶得幾欲窒息,心臟重重蜷縮,他薄唇掀動:“你以為……”
“如果那晚,你睡的人不是我盛清歡,是彆人,她現在帶著你們的孩子出現……你還會說愛我?”冷笑聲驀地將他打斷。
盛清歡的眼睛,全然不受控製地一點點的紅了。
哪怕她討厭極了那樣。
“不過是因為當年我和你上過床而已,溫靳時,你裝什麼情深要娶我?換了彆人,你也會娶。”
她給他定了性,又嘲弄:“你也看到了啊,我和我母親不合,凡是她禁止我做的事,我偏要做。”
溫靳時心臟驀地一緊,刹那間有股強烈的預感她要說什麼。
“盛清歡。”他的語調變得淩厲。
盛清歡渾不在意。
她盯著他,在身體裡蠢蠢欲動傷人的話就這麼衝了出來:“你是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會生下小星星?”
“我告訴你,因為她不許啊,而我叛逆,我就是要生下來,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一字一頓,無比清晰。
傷人一千自損八百。
空氣,死寂。
天色再黑,而溫靳時的眼眸在悄無聲息間變得極端晦暗,像是打翻了的墨汁,濃稠的怎麼也化不開。
他的薄唇,緊抿成了直線。
手仍被他握著,太緊。
盛清歡一點點地毫不留戀地用力抽回,哪怕弄疼自己。
她要走。
手腕倏地再被他抓住,下一秒,她被他牢牢禁錮在懷,鼻尖儘是他的氣息。
刹那間,強烈的酸意洶湧如潮,她氣極了,不管不顧地就要手腳並用掙紮。
“你放開我!”
溫靳時怎麼可能放。
一張臉沒什麼表情的,他強勢將她抱起要回車上。
“溫靳時!”
“盛清歡!二哥!”
*
溫池將盛清歡帶去了溫氏在蘭城的酒店,開了間總統套房,沒好氣地狠狠瞪了眼溫靳時,當著他的麵重重關上門。
轉身,她牽過盛清歡的手帶她去浴室。
“一起泡澡?”她笑盈盈地往她身上靠,摟著她撒嬌,“寶貝兒,好久不見,我好想你呀。”
“泡完澡我們就睡覺,什麼也不想,好不好?”她哄著她,絕不提溫靳時半個字。
雖然她今天得知這兩人竟然暗地裡維持了一年多的床伴關係,震驚得要死。
盛清歡作勢嫌棄地把她推開:“誰要和你一起?你的厲肆臣那麼愛吃醋。”
溫池哼笑:“他不敢,我就要和我的寶貝兒一起泡澡,他哪有你重要呀。”
盛清歡到底是扯出了一抹笑。
不多時,浴室霧氣繚繞。
溫度和水溫都是最舒適的狀態。
溫池趴在浴缸上,有意想讓她開心,專門撿她不在青城的三個月的趣事給她聽。
又提及程修邀請她們去即將開業的溫泉度假酒店玩兒,問她有沒有時間,帶小星星一塊兒去。
但始終,她都沒聽見盛清歡的聲音。
這是兩人認識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見她如此沉默。
“寶貝兒……”她想哄她。
“溫靳時……他是我的初戀,”突然的一句,嗓音低低纏著自嘲,“確切地說,是我單戀他。”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哇哢哢.、41781642、華華的營養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