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你是嗷嗷,不是寶寶。”他很快確認這崽的夜間布雨基本都集中在自己的厚外套上,季諾心裡還輕鬆不少。
畢竟被子和棉花褥子都是老鄉的,尿透了沒法洗隻能進行賠償,雖然賠不了多少錢,但一旦交涉估計尿床的事怎麼都瞞不住,小人兒的“攆”就該丟光了,季諾想到不久前陸嗷嗷口齒不清的夾子小奶音就想笑,實在是太可愛了。
他清了清嗓子,對小朋友邊擠眼睛邊說:“外麵冷,你先在被子裡等著,叔叔去給你拿衣服。”
陸傲天小手攥著被子,將一雙本就弧線飽滿的桃花眼睜得滾圓,定定地看向季諾離開的背影。
季諾很快就取回一套黑色為主的薄款運動服,黑衣黑褲加一個白色短袖,裡麵還裹了一小包嬰兒濕巾。
季諾站在床邊為小不點拉起被子擋著,用十分幼稚的口吻問道:“嗷嗷可以自己換衣服對不對?”
陸傲天撇了撇嘴,低低地應了聲。
季諾帶了兩件厚外套,一件是薄款衝鋒衣材質的,另一件是柔軟的毛衣外套,好在墊在孩子身下的是防水的衝鋒衣,而且孩子上半身雖然靠進他懷裡,但小屁股一直在衝鋒衣裡麵,晚上睡著了也沒亂撲騰。
等孩子換完了,季諾借口自己要換衣服才將鏡頭遮上,隨後兩下將外套裹著臟衣服一卷,連帶著兩人的被褥一並抱到院子裡。
棉花材質的鋪蓋直接晾起來,其餘的包括床單被罩都被他清洗了一番,一並掛在院子裡晾曬,好在這間危房配套的院子雖然同樣破舊荒蕪,但還算寬敞,否則都不夠他晾的。
他把院子裡全部的晾衣繩都用上了,一直走到院子邊角上。
一早上空腹乾活他有點低血糖,而且總能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誰家做飯飄過來的一樣,讓他越聞越餓。
季諾正琢磨早上是烙餅充饑還是怎麼解決,廚房裡倒是有米麵但沒有能做菜的食材……以節目組前一晚的作為,他猜測他這神秘套房大概率是不含早飯的。
一回頭就看到陸嗷嗷不知道什麼時候蹲在離他三步之遙的位置上,正在低頭專心薅草。
季諾笑著走過去,想了想還是蹲下身:“你怎麼沒在屋子裡等叔叔?肚肚餓了嗎?”
陸傲天一邊在心裡說著疊字字惡心心,一邊神情複雜地抬頭應聲:“你幫我洗……謝謝。”
季諾唇側的笑意加深:“不客氣,那我可以摸摸你的頭嗎?”
直播機器雖然被轉移到院子裡,但兩人身邊掛了一床被子,鏡頭也拍不到什麼,很顯然陸傲天也考慮到了這一點,靜默了片刻後用故作老成的聲音沉沉問道:“讓你摸頭你會幫我保密?”
季諾搖搖頭,在陸傲天亮出乳牙前笑著解釋道:“不讓摸頭也會保密的。”
陸傲天聞言神情複雜地看了他一眼:“為什麼?”
陸傲天雖然一向把季諾當馬仔,但也知道礙於他這個幼童身體一切隻是單方麵的,萬萬沒想到季諾的自我管理意識這麼強……?他不理解。
季諾將他扶起來:“你不喜歡我當然不能說,那些是你的隱私。”說著輕拍開他的小黑手,打算站起身帶孩子去洗手。
雖然早飯還有些發愁,但他可以先給孩子泡瓶奶墊墊肚子。
結果小黑手展開他才發現,孩子掌心除了雜草,還攥著一片片黑底白邊像鉛筆屑一樣的扇形瓣片。
加上其上散發出的特殊香氣,季諾幾乎可以確認這是一種非常珍貴的野生食用菌,乾巴菌!
季諾低頭才注意到,地上正是一大朵已經被孩子薅到半禿的乾巴菌。
模樣整齊的那一半看起來和他曾經在菌子科普裡看到的一模一樣,他之所以會記得這麼清楚,一是因為這東西價格貴得他無法理解,一斤千元還連年走高,二則是這東西的長相看起來非常不像好吃的模樣,卻被稱為人間至味。
季諾第一次被餡餅砸中,實在有些難以置信,這麼一大朵乾巴菌可不僅能解決他們的早餐……
已經站起來的陸傲天,正極其認真地思考自己要不要允許對方摸頭?思緒百轉後,小臉上寫滿了一言難儘。
片刻後陸傲天猛地一跺腳,一臉凝重地深吸一口氣:“你……摸吧!”
結果季諾急急將他往邊上一拉:“嗷嗷!住腳!!”這孩子把菌子薅到半禿還不算,竟然想趕儘殺絕什麼仇什麼怨?
季諾拿起一旁的樹枝把菌子從地裡挖了出來,並十分細致地將陸傲天揪壞的碎片都撿了起來。
然後就像捧著什麼傳家寶一樣,拿著兩隻手都攏不住的一大朵乾巴菌往回走,走到門口才想起崽子來。
“嗷嗷,回來了。”季諾朝院子角落喊他。
陸傲天小嘴緊抿,一下下跺在季諾挖菌子留下的小坑上。
季諾蹙了蹙眉:“叔叔要做超級好吃的乾巴菌了,你不來嗎?”
隻見不遠處的小身影動作一頓,片刻後彆彆扭扭走了過來,酷酷地撂下了一句:“你已經錯過摸頭的機會,超級好吃也不行。”
說完,小屁股一扭,先於季諾轉身進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