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沒有昆鈞先生來帶我出去,所以我現在即使睡醒了也沒有地方可以去。
是的,在我醒來後不久若陀大人也醒了,或者應該說我睡著的時候其實龍王就是沒睡著的。
他等我爬下他的尾巴後,慢悠悠地晃了晃自己的尾巴換了個地方趴著,那個動作很難不讓人聯想是不是尾巴被我睡麻了。
為了確定我的猜測,我對著趴在那裡耷拉著眼皮閉目養神的的龍王提出了一個新的要求:“我還想爬上去玩。”
當然了,若陀龍王看都沒看我一眼。
但是他把尾巴重新遞過來了,好耶。
這次再爬上去就要比之前那次利索多了,隻是當我手腳與龍王的古岩塑造的軀體觸碰的那一刻,我終於恍惚理解了當初鐘離先生的言外之意。
這是血脈的歸屬,也是天性的指引。
與夢的桓那蘭那不同,與那片引領我長大的蒼綠雨林也不同……
樹的根係,終歸還是要回歸山林的土壤才能自由生長的。
見我恨不得整個人都趴在尾巴上和岩元素貼貼,若陀龍王終於發出了見麵以來的第一聲冷嗤:“草木仙靈之軀卻去容納凋零萬物的枯萎死域,你比你母親她們任何一個膽子都要大。”
誒嘿~
“摘些葉子帶在身上。”他懶散說道,“對你有固本培元的好處,無根之木若是不小心養護,仙人血脈同樣可能連等待磨損的時間都熬不到。”
我爬起來去摘葉子,忽然想起來一個問題:“您不擔心死域對您的影響嗎?”
“凋零二字本就是針對山林草木而言,與岩石又有何乾係。即使這裡真的爆發死域,對我來說也沒有太大的區彆。”若陀龍王不以為意,反倒是將尾巴稍微收緊幾分,陌生又熟悉的岩元素濃鬱幾近實質,無聲流淌在呼吸之間。
龍王尾巴上的枝乾橫生倒是很適合借力,我的姿勢不知不覺間漸漸從端莊坐著變成隨意坐著,又從坐著變作靠著,直到不知不覺間乾脆重新躺下來,連近在咫尺的漂亮金葉子也懶得摘了。
“怠惰。”龍王不怎麼嚴肅的批評了一句。
“可是單獨隻玩葉子很單調嘛。”我看著龍王隻生著金燦燦葉子的尾巴尖,感覺純金色的葉子頭冠不太符合我的審美,龍王似乎是忍耐著什麼一般緩緩做了個深呼吸,然後我就看著他的尾巴上生出來了一簇簇蔫頭耷腦的綠葉子,大概是因為本人也有點看不過去,不知道怎麼渡了點雷元素過去,劈裡啪啦的炸起來,非但沒能讓它們跟著煥發生機,反而有一種垂死掙紮的悲壯。
“……太醜了。”
我看著那些藝術品一般的金色葉子旁邊竄出來的東西,痛心疾首:“太醜了,您好歹也是和摩拉克斯齊名的若陀龍王,這糟糕至極的審美怎麼回事!”
若陀龍王聞言大怒:“我乃是山嶽化身岩石之軀,催生草木生長是你們山鬼的本事,我能生出綠葉已經是難得,你個小丫頭學藝不精反而要回頭怪我!?”
“這玩意和本事不本事的沒有關係啊!”我控製不住的開始抓狂撓頭:“它就隻是單純的醜,這個配色姑且不說,造型它倆也不搭啊……”
正當我決定就美學入門為課題和若陀龍王好好講講基礎配色問題的時候,他的尾巴驀地一抬把我整個人甩了下去,跟著往前一送,直接牢牢把我擋在了尾巴的後麵。
岩元素穩穩拖住了我,所以雖然摔下去了但痛倒是不痛……
隻是當我想探頭看看怎麼回事的時候,若陀龍王已經抬起頭,又順便把我的腦袋壓了下去,飽含怒意的低沉渾厚的龍吟頓時響徹這片封印之地:“僭越之徒,誰容你在此放肆!”
於龍王麵前不遠處,少年仙人衣袂飄飄,神色凜然。
魈緩緩吐出一口壓抑濁氣,手指緩緩捏緊了和璞鳶:“無意冒犯,若陀龍王……這也非鐘離大人的命令,隻是我個人所為,與旁人無關。在下此番前來隻是想問您,先前是否從璃月港帶走過一人。”
這聲音……
哎呀?
魈老師怎麼來了?
若陀龍王冷嗤一聲:“我被封印此地,如何從璃月港帶走人類?”
“她腕上帶著伏龍古木的血玉枝所做的手鐲,”魈的聲音沉沉,無從辨認他的真實情緒如何:“若是因此冒犯若陀龍王——”
“冒犯?”
便如同魈最糟糕的猜想那般,龍王非但沒有願意聽他說話的意思,反而極輕蔑地冷笑起來:“唯獨摩拉克斯麾下夜叉,沒有資格同我提這兩個字!”
魈手指一緊,無聲做了個深呼吸。
對手若是若陀龍王,即使是放棄纏鬥找到人後立刻離開的打算,他也沒有可以全身而退的信心——
“魈老師?”
正當他思考如何最快找到人後的脫身之策,從若陀龍王尾巴後麵冒出來的腦袋卻直接打斷了他的思緒。
我費了不少力氣才從岩元素的桎梏下突破重新爬上來,隻是還沒等我和魈老師打完招呼,若陀龍王忽然就又生氣了:“你為什麼叫他老師!”
我眨眨眼,當機立斷從尾巴上跳下來拉開距離,好在魈站的並不遠,我跑過去把他往後推推,大概是太震驚了還沒反應過來,先前還在誇張躲避我觸碰的少年仙人現在倒是乖乖順著我的力度往後站了站,眼睛眨也不眨的愣愣盯著我。
我沒空理他,眼巴巴的瞧著若陀龍王努力做最後的辯解:“因為他的確教了我不少東西?”
“摩拉克斯的東西有什麼好學的?”
若陀龍王頓時勃然大怒:“天動萬象,山海化形,哪個我不會哪個我不能教!就算你要問死域控製之法,我不比那個如今隻會賞花遛鳥的家夥擅長!”
……我就知道昆鈞先生那兩天打聽鐘離先生每天都乾嘛不是單純因為關心老朋友。
龍王越說越生氣,跟隨本心的尾巴拍得字麵意思的震天響:“叫什麼老師!不許叫!”
……誒。
“不叫就不叫嘛,您這麼凶做什麼。”
若陀龍王:“……”
若陀龍王:“我不喊了,你離那小子遠一點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