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無一人的街道,她的腳步聲顯得如此清晰。
“你已經做了這麼多膽大包天的事情,現在卻連回頭看我一眼的勇氣也沒有嗎?”
“請不用擔心,斯黛拉。”她輕輕歎著氣,即使已經能清晰分辨到屬於她的不滿,可神明的聲音仍是如甜夢般輕盈:“博士捕捉到的隻是我對於外界的注視,因為他需要依靠我的視線來尋找你的存在,而在教令院隨意發放虛空終端以後他便沒有再繼續跟進相關的工作,所以至少在這裡,我是自由的。”
我隻好轉過身。
小小的、熟悉的、如同月光一般輕盈而柔軟的溫柔神明。
“納西妲……”
她看著我,語氣還是神明一貫的寬容溫柔,身形如孩童的神明卻有著太過清透明亮的眼神,我看著她,看著她向我伸出手。
這樣的姿態並不適合交談,於是我在她麵前仔細跪坐好,鋪開自己的裙擺,牽著納西妲的手讓她踩在我的裙擺上。正當我準備等待她下一步的指示時,明明也已經來到我麵前的幼小神明卻低頭看著腳下的裙擺,用力抿起嘴唇,忽然孩子氣的拒絕與我繼續交談。
我眨眨眼,小心翼翼的主動開口:“我以為你不想見我。”
我以為你再也不願意看著我。
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所以,你為什麼要來呢?”她很輕很輕的問我,在這荒蕪的夢境中,她的聲音卻比這座空洞的城市本身還要寂寞,“無論是我的視線,還是神明與眷屬之間的聯係,一旦被發現都會成為博士捕捉你的關鍵線索……你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代表了什麼,為什麼還要來找我。”
我垂眸,小聲說道:“我不在乎。”
她說:“你要在乎。”
“可我已經習慣了不在乎了,納西妲。”
神明沉默了下來。
“……我應該,很生氣的。”
納西妲低著頭,很小聲很小聲的說道。
“看到你出現在須彌城,我應該非常非常的生氣、我應該斥責你,我應該對你說很多很壞很凶的話讓你再也不願意回來……”
可是、可是——
她咬緊嘴唇,忽然說不出話來。
我明明知道這條路的儘頭將浸透你的苦難與心血,為什麼呢……
——為什麼本該這麼做的我,本該為了你的痛苦而毫不猶豫拒絕你的我,卻還是會在看見你的那一刻……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幸福、以至於什麼阻止的話都說不出來呢。
這應該是錯誤的。
這本來就該是錯誤的。
納西妲看著我,沉默著,哽咽著,她最後向我靠近,柔軟的手臂終於圈住我的脖頸,濕潤的側臉跟著埋入我的頸側,哽咽著說道:
“這是錯誤的。”
“我不是一個合格的神明,對不對?”
明明是可以預知你的痛苦的事情,可還會單純因為你的到來就生出無限歡喜的我——
無論是神明還是朋友,她都是不合格的,對不對?
不是的。
“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對你而言也絕對不是錯誤,納西妲。”
哪怕隻是夢中,我也終於可以重新擁抱我小小的神明,這已經足夠交換我經曆過的一切。
——我從來都是心甘情願。
而且怎麼會是錯誤呢。
“因為你很喜歡我,我也很喜歡你呀,納西妲。”
無論是童年的約定,還是眷屬對神明的誓約,亦或是星星對月亮的承諾。
我從來都沒有變過。
——我永遠、永遠、永遠,都最喜歡納西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