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宗從枕邊拿了一道明黃的聖旨,遞向了顧星言。
顧星言雙手捧過聖旨,又恭恭敬敬地衝賢宗一個頭磕在地上,道:“聖上,臣這就去了。”
“去吧,”賢宗道:“一路順風。”
顧星言起身,退了三步後,轉身大步離去。從軍之人,走起路來,腳下生風,明明是行走在富麗堂皇的禦書房內殿裡,顧二少身形和步伐裡,卻仍是帶著一股鐵血的味道。
賢宗將額上有些乾了的毛巾拿下,扔在了一旁,跟顧大少道:“朕現在隻求莫問能選在雁回城前,與我們決一死戰。”
顧大少輕輕搖一下頭,低聲跟賢宗道:“聖上,此事隻能看莫問的意思了。”
“唉,”賢宗歎道:“這是朕的私心啊,送了一個奉京城,朕還得再舍出去一座望鄉關嗎?”
“聖上……”
“罷了,不想這個了,”賢宗衝顧大少擺了擺手,讓顧大少不要說話,道:“箭在弦上,再想這些又有何用?你去準備吧,朕會下旨,罷了你的相位,不過仍由你行丞相之責。”
“臣遵旨,”顧星諾領旨。
顧大少退下之後,賢宗一個人躺在龍榻上,橫穿過殿堂的風在賢宗的耳邊呼呼作響,賢宗陛下頭疼欲裂,躺下又坐起,坐了片刻就又躺下,再又下床走動,還是心亂的厲害,這樣坐立不安的滋味,還是賢宗成皇之後,第一次嘗到。
半個時辰之後,顧二少帶著千餘人的鄉關鐵騎,出了奉京的北門,往望鄉關方向飛奔而去。
賢宗的聖旨不多時也由宮中傳來,罷顧星諾相位,但由其暫代丞相之職,望其莫負皇恩。
不是丞相,卻行丞相之權,這是奉天曆代朝堂從來沒有過的事,一時之間,又是朝野嘩然。與顧家交好的,自是欣喜,而與顧家交惡的,就羨慕妒忌恨了,難道奉天的朝堂隻有顧星諾一個人是能乾的,其他的人都是廢物?
顧大少在府中跪接了聖旨之後,隨即就召集了顧家在奉京的宗族,開了祠堂,將顧星朗逐出了家族。
對顧星諾的這個舉動,英大學士等人隻能是扼腕一歎,無可奈何,家族與弟弟之間,孰輕孰重,這個根本沒得選。而那些與顧家交惡的人裡,馬上就傳出顧星諾賣弟求榮的話,對顧大少儘極挖苦嘲諷之事,隻是這些話,無人敢放到明麵上去說,誰敢為一個弑君殺母的叛逆之人說話?
歸寧與傅博遠,在這天的下午時分,由賢宗派出的一隊大內侍衛護衛著,秘密離開奉京,回歸玄武。
無人提及,但傅博遠主動將吳氏夫人留在了奉京城,讓自己的夫人又一次成為了人質。
景陌,蘇昭,左佑,江卓君四人在第二日,俱都離開奉京,各自回國,為即將開始的大戰做最後的準備。
因為蘇亙三人的身體受不住長途跋涉,蘇昭隻能將自己的四個哥哥留在了奉天。
大當家,小莊,小衛一幫人,帶著王嬤嬤,小風幾個宮人,跟在景陌回誅日的隊伍裡,而顧大少將比他們遲兩日出發,帶著賢宗為玉小小備下的嫁妝,前往誅日。
賢宗這天沒出城送任何人,坐在禦書房的偏殿裡,看著顧大將軍津津有味地吃禦膳房剛送上來的果脯。
賢宗看顧大將軍吃得香,便也捏了一塊在手裡,嘗了一口,然後就被一股甜膩弄得皺眉,“這個真的好吃?”賢宗把果脯扔了,問顧大將軍道。
顧大將軍直到把手裡的果脯吃完了,才抬頭看著賢宗點了點頭。
賢宗先搖頭,心裡不好受,但不久之後就又笑了起來,道:“等玲瓏那丫頭回來,你倆倒是能在一起過日子,你跟著她吃就行,就是不知道顧小三有沒有本事養活你們倆個了。”
站在顧大將軍身後伺候的暗衛首領,聽了賢宗的話,忍不住道:“聖上,景陌陛下還欠著公主一座金山呢。”
賢宗嗤笑了一聲,說:“你的意思是,朕的閨女養活顧小三他們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