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我發現了什麼。”
浮誇又詭譎的聲音在陰寒的廠房裡突兀地響起。
執刑者冷靜地轉過了身。
一個男人。
一個金發的男人,正站在寬闊的落地窗前。
在他的背後,玻璃窗外沉鬱的夜色中,皎潔的巨大圓月正冉冉升起,朝他們投下了慘白幽冷的光輝。
身穿白色西裝,手裹白色手套,麵戴白色麵具的男人低低地呻.吟,極具戲劇化地感歎著。
“噢,我可憐的金絲雀啊,是誰如此殘忍——”
數十發黑色的飛鏢夾著破風聲從四麵八方疾衝而去。
麵具人自若地站在那裡,他捏著手裡的小刀,就像是握住了一根指揮棒,如一名經驗豐富的樂隊指揮般,揮舞的動作之間充滿張力又富有節奏感。
他在“叮叮當當”的伴奏曲中擊飛了所有的飛鏢。
然後,彬彬有禮地鞠了一躬,恍如麵對的是沸騰歡呼的觀眾席。
在他仰起的臉上、白色的麵具下,黏黏糊糊的嗓音帶著怪誕的笑意。
他接著之前的話說:“——哈,竟然把美麗的你關在了這黑漆漆的籠子裡?”
下一刻,他踮起腳尖跳離了原地。
閃現在此的執刑者收回一擊成空的手肘,在聽見皮鞋落地的“啪嗒”聲後,又迅速地旋身拾起拳頭朝聲源處砸了過去。
迎著攻擊的麵具人不慌不忙,他用裹著手套的指尖從兜裡挑出一截彩色的引線,慢悠悠地勾出了一枚手榴彈。
這成功地阻擋了執刑者的步伐,但這停滯不過一瞬而已,他緊接著直衝過來,一個左勾拳將沒有防備的麵具人揍倒在地。
麵具人懶懶地躺倒在地,偏到一邊的臉上的笑臉麵具爬上了無數密密麻麻的裂痕。
手榴彈“乒乓哐鐺”砸在水泥地,三四秒後,“哧哧”地噴出了白色的煙霧。
麵具人短暫地“啊哦”一聲,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沮喪地、失落地,仿佛在為沒有驚嚇到對方而感到苦惱。
他抱怨地嘟囔說:“我討厭編號008769。”
然後趁著執刑者因他的話而愣住的瞬間,猝不及防地扯過他的胳膊,握著的小刀輕而易舉地刺破盔甲,捅進了他的身體。
“哈哈哈哈哈!”他驟然爆出一陣大笑,白色的手套上泛出藍光,高壓的電流一瞬間通過不明材質的小刀導進執刑者的肉.體,在麻痹了他身體的同時也徹底破壞掉了他耳中的內置耳機。
“哦。”麵具人誇張地舒歎著,手裡粗魯又野蠻地攪動小刀,溢出的鮮血和肉沫染紅了他的白色手套和西裝。
他嬉笑地說,這句話與耳中Nine最後傳來的聲音完美地重合在一起。
——“Nine已失去連接。”
執刑者的身體當即嚴重地晃動,然後在軟下去的一刹撐住了地板,十倍恢複劑讓他燒焦的肉.體在幾秒內全部愈合。
他狠狠地又給了麵具人一拳,這一拳完全打碎掉他的麵具,露出他半邊紅腫的麵容和滲出血絲的嘴角。
但他看上去毫不在乎,他的嘴角詭異地上揚,正因為彆人的痛苦和憤怒而哈哈大笑。
執刑者銬住他的脖子,將他緊緊鎖死在地上。
“Who are you。”
無論是對方得知Nine的存在,還是能破壞DH-N300的特殊材質,這些信息都為他指明了一個方向——這個人或者是這個團體相當地了解他!
這讓他感受到了嚴重的危機感,他收緊手中的力道,看著對方因窒息而漲紅的麵容,再次質問:“Who are you!”
“哈、哈哈哈哈哈。”這個危險的男人卻大聲笑了。
“過來。”他興奮地、激動地說:“我就告訴你。”
執刑者低頭湊了過去。
“I am……”他金色的眼睛緊緊地盯住執刑者,嘴角正在神經質般地顫抖,他伸出舌頭舔了一下猩紅的下唇,又說:“更近一些。”
執刑者毫不猶豫地貼了過去。
“哈哈哈哈哈。”男人滿意地笑了起來,尖利的目光仿佛可以穿透紅色的目鏡直接與那雙鋼藍色的眼睛對視一般。
“I?”他滿是笑意的反問,抬起沾滿鮮血的食指和中指按在自己的眼睛下方。
“I!”他又激昂地揚起聲調。
“I am……”他用沙啞又古怪的笑音又慢又長地說,抵著臉頰的兩根手指往下蜿蜒滑動,劃下兩道歪歪扭扭猩紅的血跡,宛若淒豔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