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醫院。
夏季向來晝長夜短,短暫的夜色很快地逝去。
喬治·斯泰西站在戶外的吸煙區,望著地平線處的幾縷曙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手裡的香煙,煙氣在肺裡繞了一圈才緩緩地被他吐出。
卷著的煙草在他的呼吸間、順著煙支一路燃成灰燼。
灰色的煙燼又隨著突然湧動的晨風掉落地上。
喬治沒有轉身,而是慢慢地垂下了頭顱,一向挺拔的脊背似乎都因為這動作而在一瞬間傴僂了下去。
“拜托你了,執刑者。”他說,聲音聽上去喑啞又滄桑,仿佛蘊含著無儘的苦痛。
“請把他們安全地帶回來。”
沙沙。
青翠的柏樹搖晃枝乾,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就像是一道無聲的回應。
執刑者沉默地立在陰影裡,黑色的披風攏住了他的身軀,仿佛能以此融化在黑暗之中。
一支冰冷的槍口正對準他的後腦。
科迪納·羅恩拉開了保險栓,麵如寒霜,但唯獨那雙藍色的眼睛,卻沸騰如岩漿,燃燒著烈烈的火焰。
“你傷害了無數人,也傷害了最親近的人。”
她冷冰冰地說著,那副姿態就像是一個正在細點犯人罪名狀的法官。
“你切斷了恐怖分子的財路,所以格溫·斯泰西,因你而被綁架。”
“紐約的地下犯罪勢力痛恨你,所以瑞達·羅德斯,因你而受傷。”
“你隻會為他們帶來更多的苦痛。”
科迪納緊緊地捏住槍,冷沉的聲音在這片陰暗的小天地裡回蕩。
“0013,你準備好了嗎?”
對方依然沉默。
“回答我!0013!”
這位女特工大聲地朝他喊,終於隱藏不住地露出一種憎惡又痛苦的表情。
“告訴我!你究竟有沒有作好犧牲一切的準備,將整個紐約的黑暗都承載於自己身上!”
仿佛置若罔聞,執刑者沉默地向前邁開了步伐,完全無視了槍支帶來的威脅。
在“嗡嗡”的氣波顫聲中,他的雙腳離開了地麵,然後猛地衝向了天空。
掀起的強力狂亂的氣流在一瞬間將科迪納吹翻在地,她撐住土地扒住牆壁,向竄向天邊那個模糊的黑影,用儘了渾身全部的力氣大喊。
“永遠不要被我逮住把柄,執刑者!”
“你給我記好了——”
她惡狠狠地說:“我會一直盯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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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啦啦──
廉價劣質的塑料風車旋轉著,在光線下折射出五彩斑斕的光色。
托尼·斯塔克窩在沙發裡,就像個孩子似得鼓起臉頰又吹了一口氣。
呼啦啦──
風車隨風轉了轉,沒一會兒就停了下來。
“好吧。”
他感到無趣地撇撇嘴,說:“這東西一點都沒意思。”
他站起身,走向窗邊拉開半掩的窗簾,明亮的陽光一下灑了進來,他又把桌子上零散倒立的酒瓶推到一邊。
“讓我想想。”他摸了摸下巴的胡子,說:“我需要木棍,直徑5mm、長19cm,要42個,還有手工刀、膠槍、直尺。”
他習慣性地抬手打了個響指:“Jarv.”
沒人回答。
整個亮堂的房間中隻有塵埃安靜地漂浮在他的身邊。
托尼靜了一下。
“好吧,我果然討厭這裡。”他低聲嘟嚷了一句,自己邁開腳步往廚房走去:“我記得這裡有很多一次性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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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伊森拉著小女孩走進這所小木屋,就看見托尼挽著袖子,手裡拿著膠槍粘著什麼。
聽見有人進來,他用餘光瞄了對方一眼,就繼續埋下頭,嘴裡說:“噢,是你啊,看看你的右邊,對,低下頭,45°──乾得漂亮!就是在桌子上,威士忌幫我拿過來一下,謝謝。”
“……”
伊森無語地說:“這離你很近,托尼,你該自己動手。”
“噢,伊森,如果你戴的確實是近視鏡而不是平光鏡,你應該看得出我現在很忙。”
伊森拿起酒杯走了過去,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風車玩具模型:“好吧,如果我戴的確實是近視鏡而不是平光鏡——我現在是要親眼見證斯塔克工業向玩具製造商轉型嗎?”
“才不是。”托尼撇撇嘴:“我正在做的事情可都是為了你偉大的人道主義援救──哦,伊森,酒杯放桌子上,我自己拿,我不喜歡從彆人手裡接東西。”
“……你明明會接受格溫的東西。”
托尼挑起了眉,他扭頭上下評估了一眼伊森,然後露出了一個微妙的笑容,含著十足的嘲諷:“你這是想和一個漂亮的女孩比?”
“……”伊森一噎,接著深深吸了一口氣,“相信我,托尼。”
他把酒杯重重地砸在桌子上,頗有些惡狠狠地說:“如果你不是斯塔克,我一定會把這杯酒潑你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