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課結束後是大課間,全校的學生都要下樓做操。
和兩兩三三出去的學生不同,江澄穩穩的坐在座位上,手上翻閱著上節課做的筆記,她習慣學習完新東西當天背過。
同學對江澄的特殊並未多麼關注,因為她高中三年一向如此,從來不參加課餘的活動,不管是做操跑操還是運動會絕對都不可能看到她的身影。
如此缺乏運動,所以她皮膚才會略顯病態白。
至於其中原因,那同樣也是養父母會對她極其不喜的理由,江澄身體很不好,多走兩步都會喘的那種。
小時候那會身體更差,去醫院檢查治病花了養父母不少錢,為此他們差點讓她自生自滅。
不過還好一切都熬了過來,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不錯,已經很久沒生過病了。
雖然並不是不能參加運動,但既然有理由遠離這些在她眼裡浪費學習時間的活動,江澄自然接受了學校的特殊對待,也沒有對此做出解釋。
班上同學常拿這作為梗來說:“喂,小心點彆撞到班長,把玻璃娃娃撞碎了你就死定了。”
不含惡意卻依舊很刺耳,江澄把這當成耳旁風,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等班上所有的人都走光,江澄懷中抱著幾本書也離開了座位,她來到了頂樓天台上,坐在了旁邊的石台上,背後正好靠著牆。
這是她每天的必備流程,在大課間的時候上天台曬曬太陽,讓涼爽的風吹走學習帶來的倦意。
悠揚老套的廣播體操音樂回蕩在校園中,從天台往下望去就能看到斜側方操場密密麻麻的小黑點,他們整齊的排成一列一列的隊伍,跟隨著音樂活動著四肢。
風刮過樹梢,也拂過少女的烏黑的發絲,書本被吹彎了頁腳,這一幕就像是名為青春的油畫。
頭頂的馬尾辮忽然一鬆,如墨般烏黑亮麗的秀發散落在江澄背後。
她秀氣的眉頭微皺,視線落在地上斷掉的黑皮筋上,顯然它已經老到壽終正寢了。
撿起皮筋放在兜裡,江澄把亂掉的發絲攏在耳後,書本上的內容卻再也看不進腦子裡去。
眼前浮現出邱昭昭頭上那個精致的蝴蝶結發卡,江澄雙眼微眯,那種高檔的東西一定不會像是這廉價的皮筋那麼容易斷掉吧。
明明享受那一切的應該是她才對。
心中湧起怨氣愈演愈烈,她的指尖緊緊握著紙張,讓它平整的頁麵上多出了不少的褶皺。
讀書的心情被徹底衝散,江澄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她的身旁好似浮現濃濃的黑霧,將她瘦小的身體籠罩在裡麵。
不久後,樓下嘈雜的聲音逐漸變大,大課間結束了。
江澄收回亂糟糟的思緒,起身拿起書離開了天台,在進入走廊的一瞬間,她就重新變成了那個溫柔小白花。
無論心情再怎麼糟糕,她也不會讓彆人從外表看出來的。
隻不過她忘記了自己的頭發還披散在後麵,一路上接收到了不少彆人驚豔的目光。
如果說江澄紮起馬尾後是少女的元氣活力,那她披著一頭及腰長發就是把自身的清純美放到最大。
女生纖細的手臂抱著書,身上的校服一塵不染,烏黑的發色襯得她皮膚白到透明,一雙水汪汪的杏眼透出幾分無辜,讓人經過時都忍不住放輕腳步,生怕嚇到她。
有人目不轉睛的欣賞她的美,自然有人覺得這場麵刺眼。
與邱昭昭正麵相對的時候,江澄握著書的手緊了兩分,加快了腳步想和她擦肩而過。
但事實證明,敵人相見是不可能和平結束的。
大概是金錢的力量作祟,邱昭昭才轉學來沒多久就有了好幾個小跟班。
首先開口就是其中的一個帶著耳釘的女生,她看上去像是在和身邊的人說話,卻絲毫沒有壓低聲音的意思,音量大到周圍的同學都能聽見。
“嘖嘖,這不就是昭昭家保姆的閨女嗎,在學校披著頭發亂逛,也不知道想乾嘛?”
江澄她下意識的摸了下頭發,這才反應過來是披著的,她臉皮有些發燙,東高不允許女生在學校披散著頭發,她在無意間違反了規定。
這對於一向嚴格要求自己的江澄是很羞愧的事,但是這般反應落在彆人的眼裡就成了矯情。
“真夠能裝的。”
聽見小跟班又補了一嘴,邱昭昭直接回頭瞪了她眼:“行了,彆說了。”
這樣當眾言語羞辱江澄和校園霸淩有什麼區彆,邱昭昭雖然蠻橫但心眼不壞,她不想做的太過分。
那小跟班狠狠的瞪了江澄一眼,替邱昭昭伸冤:“昭昭你真的太善良了,要是我爸媽帶回來了個這種想鳩占鵲巢的人,我早就氣死了,邱家千金也是阿貓阿狗能當的?”
邱昭昭聞言隻是沉默,並未說其他的話,但從她並不反駁的態度來看,顯然她也是這麼想的。
忽然,一聲輕笑從旁邊傳來,邱昭昭等人聞聲看去,江澄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們。
她站在不遠處,臉上的表情依舊溫和,隻是那雙水靈的杏眼此刻帶著輕諷,仿佛在看什麼天大的笑話。
就如邱昭昭討厭江澄的原因是覺得她裝純一樣,江澄討厭邱昭昭也是有理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