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公交車人很多,尤其是在夏天車上的各種體味重的很,讓人聞見就忍不住皺眉。
江澄擠了這麼多年公車,對這種情況不能再熟悉了,反而是何慕江一個大男人在旁邊臉皺成了一團,恨不得找兩個紙團把鼻孔堵上。
看到他這副表情,江澄忍不住想笑:“得了吧,人家還沒嫌棄你身上乾掉的八寶粥呢,天這麼熱再過一陣就好酸了。”
何慕江歪頭一想,也是,他才是最大的生化武器,有啥必要怕的,最起碼人家身上的衣服都是乾淨的。
想到這雖然他心裡那關過去了點,但一個更大的難題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現在何慕江隻有身上這一身衣服,彆的還好說,他有錢去商場買點就行,但這校服外套可隻有一件,必須要洗了晾乾繼續穿,他是不是還得去找個洗衣店?
與正在煩惱衣服的何慕江不同,江澄的注意點全在彆的上麵。
由於車上的人太多,他們被擠在了一個小角落。
何慕江一人扛著兩個包為她撐起了還算寬鬆的地方,不讓過往人群身上的粘膩膩的汗蹭到她,自個明明才是最不適應這環境的人,卻還是下意識地護住了江澄。
少年的膚色很白,身上的肌肉線條卻一點不少,長袖校服被他擼到了胳膊肘以上,結實的小臂上青筋凸起,一直延伸進了校服裡才消失不見,優越的身高讓他在人群中格外突出。
他的嘴上還在喋喋不休的與她閒聊,許是因為在外麵,他沒再叫她媽:“澄啊,你說咱晚上吃啥呢,上次那家炒菜說實話有點膩,咱要不去吃點清淡的?先說好哈,這次我請,就當是我賠罪了……”
“我做吧。”
江澄短短的一句話讓何慕江沒反應過來,他重複了遍反問道:“做,怎麼做?難不成……”
話語突然戛然而止,緊接著他瞪圓雙眼驚喜萬分:“我靠,老媽你要給我做飯吃嗎!”
由於何慕江一時激動忘記壓聲音,搞得周圍好幾個人看他們一眼,江澄的臉瞬間就漲紅了,她氣的轉身用後背對著他,還不忘丟下一句話。
“再廢話就出去喝西北風吧!什麼都撈不著吃。”
“好滴好滴。”何慕江小聲的湊過來,討好的補充,“我啥都吃不挑食的,老媽你隨便做,我絕對把盤子都給舔乾淨!”
江澄忽然有點後悔,她覺得自己腦袋一定是哪根神經抽了才說出這種話,咬牙忍著何慕江的廢話文學,公交車終於到了站。
他們正好站在後門這裡,見車門一開,江澄不假思索地走了下去,新鮮清爽的空氣撲麵而來,總算是驅散了公車上人擠人帶來的燥意。
何慕江寸步不離地跟在她身後,他從包裡掏了兩下,拿出了一把嶄新的粉色遮陽傘,撐開舉在了江澄頭上。
感覺到刺眼的太陽忽然消失,江澄一抬眸就看到了遮陽傘,她先是愣了下,然後把傘往何慕江那邊推了推。
“哪來的傘?”
“昨天抽空去超市買的,彆嫌醜就行,隻有這一把粉色的了。”何慕江晃了晃傘,指了一下最下方的標簽,“喏,標簽還沒摘呢,你以後拿著打吧,皮膚白很容易被曬傷的。”
江澄的目光落在傘柄處,那裡果然有一個標簽,隨著風來回的飄,像是在和她打招呼似的。
她總覺得,自從何慕江出現以後,自己就真的像是變成了個瓷娃娃一樣,以前隻是同學們覺得她身體不好開的玩笑,而現如今她真成了碰不得曬不得的人。
實際上她哪有那麼矯情,這些“嗬護”對江澄來說既陌生又多餘。
但是,好像感覺也沒那麼差。
一旁的何慕江老實本分的當著舉傘工,但不知看到什麼,他突然表情呆愣了一瞬。
之前來這的時候他還對路況不太熟,但是現在仔細打量了下,奇怪,他怎麼對這條路這麼眼熟了?
朝著遠處一看,何慕江突然震驚的發現了一件事,靠,怪不得熟悉,今天早上和老爹去的那家機構不就在這個附近,沿著大路一直往上開就到了。
這些機構什麼癖好,怎麼都喜歡開在一起。
最重要的是,老爸老媽兩人不會遇見吧?
何慕江偷偷瞅了眼江澄,在一旁忐忑的暗自琢磨,應該不會吧,世界上哪有這麼巧的事情,如果真這麼倒黴他晚上就去買彩票。
一定不會的,再說了,現在這兩人說不定都不認識,他怕什麼。
想到這何慕江鬆了口氣,他們倆一路來到了機構門口,還是像上次那樣由他進去拿結果,江澄在外麵等他。
這次江澄沒有在門口等,而是找了個不遠處的長椅坐著,身邊那兩個背包她實在拿不了太久。
還好椅子的背後就有一棵大樹,落下的影子正巧擋住了江澄坐著的位置,她在這時不時吹個小風愜意的很。
無聊之餘,江澄從包裡拿出了筆記本,看來今天晚上的學習時間又要被縮減,她得利用好空閒時間才行。
烈陽穿過茂密蒼翠的樹枝,點點光影落在少女雪白的皮膚與潔淨的校服上,她小巧瘦弱的雙手上捧著一本簡約的本子,聚精會神的翻看著,周圍人來人往也絲毫吸引不到她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