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晏清的身影消失後,一陣很小的敲牆聲響起,江澄知道他在外麵提醒自己可以往上爬了。
深呼吸一口氣,江澄邊扶著墊子往上爬,邊做著心理準備。
其實剛才實驗時江澄有一個事情隱瞞了何晏清,那就是她有恐高症,還沒爬到最高處她的心臟就砰砰開始跳個不停,雙腿有些發軟。
硬著頭皮到了最高點,江澄連一眼都不敢往下看,她儘量保持沉著的按照何晏清教她的方法將身體探出了窗,屁股坐在窗框處用手臂撐著身體的重量。
到了外麵,江澄就不能在繼續朝著前方看了,最起碼得知道何晏清在哪她才能跳吧,所以屏住呼吸後,她朝著地麵望去。
沒了墊子做視線的緩衝,江澄暢通無阻的看到了水泥地麵,何晏清就在她身下的不遠處,張著雙手準備接住她。
江澄離地麵的距離並沒有很高,但由於她從沒做過這種“危險”的事加上恐高的心理暗示,她硬是猶豫了半天也鬆不開緊緊握住窗框的手。
離開陰涼的屋子,重新進入溫熱的室外,江澄穿著何晏清的外套,一時間額頭掌心都是汗,她是真不想在這耽誤時間,但也真腿軟手軟。
萬幸的是,何晏清臉上一點都沒有焦急的神色,連句催促的話語都沒有,隻是在江澄往他那看的時候對她堅定的點點頭。
他知道江澄緊張,於是又往她那邊靠近了點,確保自己可以穩穩地接住她,他儘力露出了個讓人安心地笑,柔聲道。
“江澄,相信我。”
短短五個字進到了江澄的耳朵裡,莫名的安撫了她緊張的神經,對上何慕江那雙盛滿專注的眼眸,她長呼了一口氣。
如果是何晏清的話,應該可以相信吧。
他不是一直都無所不能嗎?
終於狠下心,江澄鬆開了已經用力到有些泛白的指尖,張開手朝下跳了下去,她本能的閉緊了雙眼,抿住嘴唇,做好了最差的心理準備。
沒事的沒事的,這個高度即使是摔在地上也不會死,頂多腿疼個一兩天……
在空中的時間好像都被放慢了,就像是應有的結局一般,迎接江澄的不是地麵而是那個溫暖的懷抱,與她所有的最差預期截然相反。
何晏清說到做到,他穩穩地接住了她。
在近十八年的人生中,江澄不是沒有和人擁抱過,她會因為熱情的老師和同學,大方地給予她們擁抱。
但從來沒有一個人的胸膛帶給她的感覺是何晏清這樣的,江澄形容不出來這種感覺,她那博覽群書的小腦瓜第一次遇見了自己形容不出來的詞。
後來江澄才知道自己這會的感覺是什麼,其實用三個字就可以解釋。
——安全感。
何晏清身上的安全感,是彆人那裡永遠不存在的,他會因為擔心她不適應而提前演習一遍,會細心地壘起足夠她身高爬上窗的墊子,會在窗外張開有力的手臂對著她說——
相信我。
他說的出,也做的到。
隻要有何晏清在,好像全程就不會出現一丁點意外,這是江澄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擔憂是多餘的。
他不可能接不住她,這在一開始就是個肯定句。
少年的胸膛有點硬,每處都是線條分明的肌肉,他看起來清瘦的身板一點都不單薄,還帶著充滿朝氣的熱量,而懷中瘦弱的少女,個頭才將將到他下巴的位置,整個人都被少年圈在了懷中。
徐徐晚風適時經過,吹動了少女的碎發,也拂亂了少年的心。
何晏清覺得,天氣好像沒有步入秋天的意思,否則他怎麼會熱得臉那麼燙呢?
幾百米外的校門口。
“啊嚏,啊嚏!”
何慕江連續打了兩個噴嚏,裹緊了自己的小外套,他皺著臉抬頭看了眼即將全黑的天空,不自覺地感歎道:這晝夜溫差也太大了,恐怕是秋天已經到了。
吐槽完天氣,他繼續愁眉苦臉的盯著學校大門,用身上的三個書包擋風取暖。
靠,那兩位神仙到底哪去了!
剛才何慕江一直等不到人,去學校裡又轉了圈,根本找不到他們的身影,他立刻急得想打電話,結果發現……
老爸的手機在這,老媽的手機也在這。
真是天要亡他。
何慕江知道那兩人的個性,誰都不會說不見就不見,更何況東西都在他這呢,他們不可能直接消失,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要不然他們去了外麵某個地方,要不就是他們還呆在學校裡。
老爸老媽一向是主意多的人,何慕江哪能猜到他們在想什麼,隻能老老實實的呆在門口等著,生怕他們“玩”完回來時會看不到自己的身影。
無論是去哪裡,隻要東西在學校,他們就一定會回來的。
這就跟小狗狗等主人是一個道理,它會在原地乖乖等著主人的來到。
……嗯?
不對,他乾嘛把自己比作狗!
就在何慕江陷入沉思的時候,那道已經緊閉的校門突然隨著‘吱嘎吱嘎’的噪音應聲打開。
他耳朵一動,立刻從旁邊的石階上抬起屁股,屁顛屁顛的走到那邊往裡張望。
直覺告訴何慕江,現在出來的人一定是他親愛滴爸媽。
雖然在剛才幾小時裡他已經有過這種直覺很多次了。
但還好這次他的第六感沒有失靈,何晏清與江澄的身影依次從大門內走出,他們一前一後,一高一矮,十分和諧。
何慕江剛想興奮的上前給老媽一個熊抱,就忽然愣在半道。
為什麼老媽身上的校服外套那麼大,都能當裙子穿了?
而且他記得來上學之前,老媽不是穿的短袖校服嗎?
像是想起什麼,何慕江的視線立刻轉移到老爸身上,他上衣隻剩下了一件白t,外套不知所蹤。
……這一幕真是讓人浮想聯翩啊。
就僅僅一小會,老爸竟然能讓老媽穿上自己的外套,要知道他用了好幾天都不一定能辦成這事。
老媽可能隻會嫌棄的一下子把衣服扔回來,然後說一句“洗乾淨了嗎就往我身上披?”。
他爹不虧是他爹,永遠讓人出乎意料。
何慕江偷偷和何晏清使了個眼神,在暗處伸出一隻手比了個大拇指,還佩服的點了點頭。
何晏清看到他賤兮兮的神情腳步一頓,臉部肌肉無意識地抽了下。
這孩子又在腦補什麼?
算了,愛咋想咋想吧。
何晏清舉起手做了個OK的手勢回應他,也鄭重的點了兩下頭,爺倆背著江澄偷偷摸摸的對著信號。
“你手怎麼了,抽筋了?”
走到何慕江麵前,江澄注意到他拿著包的右手是豎著大拇指的造型,立馬蹙眉接過書包背上,還給他揉了幾下胳膊。
“是不是等太久累的?怎麼不回家等我。”
望著給自己揉胳膊的老媽,何慕江嘿嘿笑了兩聲撒起嬌來:“我想等你和我一起走嘛!”
那聲音甜得何晏清直接打了個抖擻,真是莫名其妙的拳頭有點癢。
何慕江才不管自己的撒嬌讓不讓那位直男父親嫌棄,他此刻累的隻想帶著老媽趕緊回家。
“爸…哥!我們走了哈,你也快回家吧,拜拜啦!”
為了照顧老媽的情緒,何慕江到嘴邊的那聲爸硬生生拐了個彎變成哥,他還緊張的用餘光偷看了老媽一眼,還好她沒什麼太大的反應。
可不沒反應嗎,該有的反應已經在體育室有過了。
何晏清勾了下唇角,笑著對著強裝鎮定的江澄揮了揮手,下秒就敷衍地拍了拍何慕江的肩膀告彆。
“快走吧,拜拜。”
靜靜的凝視著兩人離去的背影,何晏清在原地站了很久才朝著反方向走去,那顆空落的心這會被填的滿當當。
他好像找到了讓自己不再三分鐘熱度的事。
不知想起什麼,何晏清從兜裡掏出好大兒歸還的手機,撥打了某個小弟的電話號,語氣中的熱度仿佛溫暖了夜色。
“去買兩個球,明天早點來學校放到器材室裡,嗯,沒彆的事。”
“對了,從明天開始,我正式回來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