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很重,但兩個人畢竟力氣大,沒過多久就把它搬進了家裡。
由於屋子太小的緣故,多出來的一個冰箱幾乎把屋子都要填滿,還好隻要將那台老冰箱移走就能騰出一大片空。
說不清是為什麼,何晏清全程有些心不在焉,原本那送禮物的心情被衝散了不少,把冰箱安置好以後,他還是忍不住讓何慕江打電話問問。
這種事還是讓好大兒來問更加方便。
既然老爸都發話了何慕江哪有不從的份,他乖乖給老媽打了個電話,等待通話的時間不長,江澄沒過多久就從那邊接了起來。
在何慕江詢問她現在在哪後,江澄很自然的回答了他:“在書店,馬上回家。”
那聲音聽起來像是在個很空曠的位置,周圍十分安靜,看樣子應該是書店沒錯。
想著老爸很擔心,何慕江還再三確認了一遍,江澄的回答始終如一。
房間裡很安靜,即使沒開免提江澄的聲音也時不時的從聽筒中傳出來,在旁邊看完全程的何晏清逐漸放下了心,看來是他想多了吧。
麵對何慕江詢問要不要繼續問的眼神時,何晏清點點頭示意已經可以了,然後指指門口,這個時間要趕往何家了,兩個地方中間距離不近,過去還得一會。
在電話的另一邊,江澄不厭其煩的重複著同一句話:“嗯,在書店,馬上回家。”
直到讓何慕江徹底放心後,她才說了聲等會見掛斷通話。
這片區域瞬間恢複了寧謐,靜的連根針掉在地上也能聽見,一時間似乎隻剩下了江澄略帶沉重的呼吸聲。
她將手機放回兜裡,抬眸看了眼四周狹小的環境,不再耽擱時間,蹲下對著蹲便開始扣嗓子眼,乾嘔了幾下後又站起身開始在原轉圈,途中因為暈眩還差點撞到了旁邊的牆壁,腳下也要時刻注意不能踩進坑裡。
做完這一切,江澄整個人難受的眼睜都睜不開,但最後還是忍住了想吐的**,強撐著打開了隔間的門,走出女廁所,準備回到磁共振檢查室。
在女廁門口走廊的不遠處,還有一位女警在等待,她看到江澄出來立刻上去攙扶,並且詢問她的身體狀況。
江澄隻是半睜著眼回了句沒事,就大喘息著保持沉默,那樣子像是連話都說不出來。
女警見狀就沒再繼續讓她說話,兩人沒幾步就回到了醫院大廳,江澄一個人進到了磁共振室裡。
在即將進去躺下之前,江澄回頭看了眼走廊處的幾個男生,在他們身邊還有幾個警察在站著,男生們坐在椅子上頭都不敢抬。
江澄遠遠的望著這一幕,最後隻化作了唇邊的一抹嗤笑。
——真是活該。
幾小時前。
放學時間的到來,江澄一開始沒有急著走,反正沈穆和何慕江都有事不在,她可以安心把最後一節自習課沒完成的作業寫完。
但還沒過多久,江澄忽地反應過來,她答應了何慕江幫他買學習用的輔導材料,雖然他現在教科書已經有了,但是其餘的卷子習題什麼都沒有,既然要開始學習備戰考試,這些東西就是少不了的。
再說何慕江還不一定什麼時候才能回到他的世界裡,如果一直呆在這,豈不是還有可能參加高考?
畢竟高考距離現在僅剩下半年多的時間,何慕江很有可能在這段時間裡找不到回去的方法,那樣的話他隻能在這裡學習考試了。
江澄隨便一想就想的有點遠,她現在真有點當媽的感覺,整天要替彆人操心,這要是放在以前她打死也想不出是自己能做出的事。
無奈的合上麵前的書,江澄簡單收拾了一下書包就出了教學樓,放學的大部隊已經在剛才的時間撤離了,這會隻剩下稀稀拉拉的人群往外走。
正是因為如此,江澄在學生堆裡的身影很是明顯,而外麵等待的家長們的麵孔也一眼就能看過來。
起初江澄沒有注意到外麵都有誰在等著,她正在專心致誌的在心裡思考,哪些教材對於現在這個基礎的何慕江比較實用,彆買回來他也用不了還白花錢。
最重要的還得是題也不能太偏,是對他有幫助的基礎題,不然做了也沒有幫助。
江澄做過的題量估計在整個學校都找不出第二個相等的,她立刻就想起了條件合適的書,也就是這時她才抬頭看前麵的公交車站。
隻一眼,江澄就與前方不遠處的女人對視了。
她頓時停下了腳步,麵色開始陰沉下來,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什麼陌生人。
在幾米之外,有個打扮的很低調的女人站在那,她身後的不遠處還停了一輛價格不菲的轎車,駕駛位上一看就是正在等待的司機。
那個女人是邱母。
更準確的說,是麵容憔悴了很多倍的邱母。
在這幾天時間裡,江澄幾乎沒在學校裡見到邱昭昭,在同個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校園裡,在同個高三樓層,這樣還遇不上一麵隻有一個可能——
邱昭昭在故意躲著她。
雖然她還是依舊能夠正常上學,但顯然那日大鬨宴會並不是沒有用,邱昭昭肯定是受到了家裡的指示和教育,硬是忍下了蠻橫的脾氣,不僅一點事沒來找,甚至連麵都儘量不與她遇上。
對於這些行為,江澄知道並不是邱家知錯進行了悔改,而是因為何晏清的幫助。
如果那天沒有他在,事情絕對不會是現在這個進展。
邱母顯然已經等了多時,就在這條她去坐車的必經之路上候著,帶著種不等到她絕不罷休的氣勢。
雖然不知道邱母來找自己是什麼事,但絕不是什麼好事就對了,意識到這個事實的同時,江澄在邱母的注視下毫不猶豫的轉身朝反方向走。
去書店又不是隻有那一條路,她直接走過去也不遠,大不了不做公交車不就行了。
邱家專門在那堵著她不是,她偏偏不如他們的意。
江澄本以為憑邱家愛臉麵的程度看到她這個反應一定會放棄,但沒想到她低估了邱母的厚臉皮程度,也忘記了轎車與走路之間的速度差。
她剛走出去不到五百米,前方的路邊就有一輛車停了下來,邱母隨後從車上下來,快步的走到了江澄的麵前攔住了她的去路,還一臉急切與愧疚,就像是真的一樣。
前麵的路又被堵死,江澄的眼神冷了些,這次她沒再選擇扭頭就走,而是靜靜的看著邱母離她越來越近。
既然這麼執著,她就看看這人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這條路沒公車站,人並不多,邱母沒幾步就走到了江澄的麵前,然後一把就拉住了江澄的手,用兩隻手緊緊握住。
幾乎在瞬間,江澄胳膊上惡寒的汗毛就豎了起來。
她的手因常年乾活有些粗糙,所以一向討厭彆人握她的手,就連項簡她都儘量避免手拉手這種行為,更何況是原本就很厭煩的邱母。
原本江澄還想揚起個假惺惺的笑,被邱母這個動作搞得笑容沒出現就消失了,要不是她強忍住一把甩開邱母的衝動,現在的畫麵哪還會這麼和諧。
“小澄啊,是媽媽對不起你!”
邱母從第一句話就直入主題,半句廢話都沒有,她的眼中甚至有著淚花在打轉,聲音還帶著顫音。
“之前的事情都是媽媽做的不好,如果可以,你能原諒媽媽嗎?全都怪我考慮不夠周全讓閨女傷心了,這幾日我寢食難安,滿腦子都是你的事情,擔心的連飯都吃不下,小澄,媽媽真的好愧疚。”
這番話說的是聲淚俱下,如果邱母眼中的淚能掉下來的話就更符合了,江澄眉頭都不皺的聽邱母讀完,比起覺得反胃,首先出現在她腦袋裡的情緒是奇怪。
真是奇怪,就憑之前邱母對她做的事,就能分辨出這是個什麼樣的人,像她這種好麵子到極致的人如果不是遇見大挫折,怎麼會以這副模樣來給她道歉。
那天的宴會充其量也就是讓邱家的名譽受損,哪還有彆的實質性損害,邱母何必做到今天這種程度。
在江澄思考這些問題的同時,邱母也在觀察她。
此從晚宴那天後,一路順風順水的邱家可謂是遇見了大難。
這一切的來源,就是這個曾經她們完全不放在眼裡的親生女兒。
甚至邱母非常後悔,當時自己為什麼要感性行事把人認回來,簡直是給自己家找個了大麻煩。
宴會一事,讓邱家損失了好幾筆大生意,並且淪落整個圈中最大的笑柄,連帶著幫邱昭昭之前談好的聯姻也發生了破裂。
誰想娶一個丟儘自家臉麵的蠢女人?
為此邱父邱母狠狠的把邱昭昭教育了一頓,並且斷了她一多半零花錢,命令她以後離江澄越遠越好,既然智商不對等,那去招惹她不是等於自己送上把柄嗎。
本以為這樣冷處理就能度過這次風波,江澄的賬與她未來再算,但邱家千算萬算沒算到,何家竟然來真的。
當時何晏清在宴會上幫助江澄,邱母也就緊張了一小陣子,她哪能想的到何家會為八竿子打不到的人做出直接打擊邱氏企業的事情。
僅僅幾天時間,邱氏股票大跌,並且有持續下降的趨勢,再加上之前的醜聞事件就沒緩和過來,高層股東直接亂作一團,情況發展程度愈演愈烈,邱氏幾乎是每小時都在虧損著巨額資金。
也就是這個時候邱母才終於回味過來一件事,她太小看江澄了。
能在宴會上倒打一耙,能高攀上a城一家獨大的何氏,這種女生怎麼會是簡簡單單的小白花。
原來邱昭昭一開始說的話是真的,江澄就是個戴著麵具的假人。
從最初的開始,邱母之所以把江澄認作養女,就是因為小看這個孤身一人的女生,她把她當成了可以任意擺布的普通人。
就是那種,既可以安撫自己心裡對丟失親生女兒的那點自責,又能不受到任何罵名的把人領回家,還能儘享心地善良的美名。
她為邱家考慮了一千條退路,卻偏偏忘記兔子被逼急了也會咬人。
邱母終於開始後悔了,但是卻不是後悔自己做了什麼,而是後悔把這隻披著羊皮的小狼引回家。
至於之前對江澄的那點憐惜早已消耗殆儘,那種憐惜是不涉及利益的前提下,即使是親生女兒,說實話也就是一個快二十年不見的陌生人,現在都快變成商業戰爭了,她哪還有心情管什麼親生不親生。
但既然事情已經發展成現在的狀況,江澄身後有那麼巨大的一位靠山,邱母直接改變方法,準備使用懷柔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