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1 / 2)

自從那次傅瑩“訓導”弘曆的格格們之後, 傅瑩發現除高流素無甚變化, 來往如常之外,其他人不似平日那般與自己嬉戲玩鬨了。

除了日常問安,鮮有人主動上門來找她。傅瑩猜測她們不過來,十有□□是那回自己“訓”了她們, 讓她們心裡生了畏,不敢再同自己“胡鬨”了。

雖然自己心裡懷疑,但傅瑩還是不確信地向高流素提起此事。

高流素來傅瑩這裡同她小坐,聽傅瑩這麼問,笑道:“姐姐那日好威風,不說她們心裡畏懼,就連我也嚇了一跳呢。”

聽高流素此言, 傅瑩甚感意外, 她原想自己不過是說話重了些,怎麼能讓她們如此畏懼?

高流素接著道:“姐姐平日是多和善一人, 那日說話突然那麼重,眾人皆大感意外。因與姐姐平日一貫行事不同,我們沒了防備,所以才更加畏懼。”

傅瑩聽罷,心中連連歎氣。想自己那麼說,不過是要警告她們不要勾心鬥角,使那些惡毒的手段,她著實反感書中那些妻妾爭鬥之事,發生在她身邊。

於是對高流素道:“我本意並非讓眾人畏我, 不過是烏林珠懷有身孕,事關重大,讓大家謹慎著些也好。”

高流素笑了笑道:“倒是難為姐姐這番苦心了,不過這樣也好。恕我實言相告,姐姐原先是太寬和了些,讓眾人淡了規矩,不免在姐姐麵前放縱了些。”

傅瑩心想,自己原先待她們寬和,不過是真心希望和睦相處。可到底這個時代等級分明,自己諸多在現代的行事方法,到這裡是行不通的。

可她又想,若是自己真待她們太嚴,一旦“物極必反”,對自己也不好。烏拉那拉皇後不是教導自己要“恩威並施”嗎?可見當個嫡福晉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等高流素離開之後,傅瑩考慮著該如何緩和一下格格們與自己的關係。如今不打算當那“小豬蹄子”的戀人,但還是要恪儘職守,替他管好侍妾,這也是為了自己。

傅瑩想古代貴族多雅好,不比現代那般,請人吃喝玩樂一通,關係就近了。相約逛園子也不行,畢竟作為皇子妻妾,若無弘曆相陪,允許活動的範圍十分有限。

思來想去,傅瑩決定邀她們寫詩!

傅瑩想這些格格們出身偏好,自小都是受了不少教育的,寫詩對於她們來說應該不成問題。

一晚上,傅瑩都在思考如何出題目,如何安排規則,等考慮周全之後,方才入睡。

第二日,例行問安結束之後,傅瑩讓宮女備好筆墨紙硯,然後讓人去各屋通知格格們過來,包括懷了孕的烏林珠。

因有上回影響,這次傅瑩要她們過來,眾人心裡也是多有不安,不知傅瑩將她們叫過去又要如何“訓話”。

等過來之後,她們見傅瑩是平時的和悅之態,不似那次麵色沉凝,也就放心下來。

傅瑩讓她們坐下之後,自己一人在榻上笑著說道:“姐妹們日日悶在屋中也太無聊了些,咱們又不許離了這蓮花館,若彼此再不往來,就更加無趣。我身為嫡福晉,自然應常常召大家聚在一處玩樂。”

傅瑩說完之後,眾格格們小心回應,稱讚她思慮周全,體諒眾人。

傅瑩接著道:“我知各位在閨中飽讀詩書,對作詩一事定然不在話下了,故而今日決定邀各位來此一展詩才。”

傅瑩話剛說完,清格勒就很是為難地說道:“回稟嫡福晉,我自小不怎麼喜讀書,彆說作詩了,能順暢地把漢話說好就很不容易了。”

清格勒說完之後,又有幾個格格表示自己也不擅作詩。傅瑩倒吸了一口氣,她原以為自己的這個建議會得到眾人一致認可呢。

於是笑著說道:“各位也莫急,等我將這作詩的規矩講出,大家再議論也不遲。”

說完,讓若初拿出兩個竹根雕花筒,裡麵豎著一些竹簽。這是傅瑩從家裡帶過來的,是平日原主寫詩用的,她穿過來一直都沒利用,昨晚想到這個,就打算用一下,畢竟抽簽命題還是挺有趣味的。

傅瑩指著一個竹筒道:“這個裡麵有若乾簽,都是刻的韻部,大家一人抽一支,作詩取韻就依自己抽到的韻部裡的字。”說完從竹筒裡抽了一支,看到自己抽到的那隻簽是“一東”。

然後又指著另一個竹筒,道:“這個裡麵的簽,都是諸花花名,咱們作詩的題目,就依自己抽到的花名。”接著抽出一支刻有牡丹圖案,寫著“牡丹”二字的簽。

於是拿著竹簽,笑著對眾人說:“我這是要寫‘牡丹’,需用‘一先’裡麵的韻。”

在傅瑩的授意下,若初讓宮女捧著這兩筒竹簽,讓各位格格們抽了簽,然後各自念出,讓眾人知曉自己抽到的題目和韻部。

烏林珠抽到了“梅花”,韻部為“五微”。蘇采薇抽到了“”,韻部是“十三元”。金蓉是“蘭花”、“四支”,清格勒是“菊花”、“十灰”。

傅瑩聽高流素抽到了“三江”這個韻部的竹簽,想到“三江”韻部裡的字,著實比其他韻部的字要少許多,不禁擔憂她是否能完成她自己的那首“荷花”詩。

於是對她說道:“高妹妹抽到的韻部不好,要不再換一支簽吧。”

高流素握著自己的竹簽,笑道:“多謝福晉為我思慮,隻是旁人作詩也用過這‘三江’裡的韻,不見得作不出來呢。”

傅瑩想高流素詩才是不錯,可不見得在這種限定題目的情況下能順利做出。又想如今她偏要“逞強”,自己也不好替她做主,所以也就不再多說什麼。

眾人抽過簽之後,傅瑩又道:“不知大家才能如何,為了不難為眾姐妹,這回隻作‘絕句’,不作‘律詩’。”然後讓人點了一柱線香,接著道:“望大家能在這柱香燃儘之後,將詩寫出。”

眾人看著那柱香,又看看自己的手中的簽,紛紛走到案前,準備提筆作詩。

清格勒見又是限時,又是限題、限韻,不禁心裡叫苦道:“我的親娘唉,這麼難!彆說自己寫了,找出一首現成的前人寫的詩也不容易。”

後聽傅瑩說,寫出的詩要拿給弘曆看,清格勒頓時來了精神,即便不會,也硬著頭皮去想。

傅瑩看著自己的那支“牡丹”花簽,覺得甚是為難。雖說牡丹是“萬花之王”,但因此卻沒了特彆,不知該從何處下手。想到的先人詩句,出名的也隻有個劉禹錫的“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到底怎麼寫才能突出牡丹“豔冠群芳”的特征呢?傅瑩提筆陷入沉思。後見高流素一人靠著窗戶發呆,並不像其他人那般塗塗畫畫,也是暗自稱奇。

可一想自己作為嫡福晉,若是沒能作出詩,豈不是被眾人取笑?所以也沒功夫管高流素,自己想自己的詩去了。

等香快燃儘,高流素方才提筆去寫。傅瑩正檢查自己詩的格律,見她草草寫出,也是有些擔憂的。

香燃儘之後,傅瑩讓眾人將詩一起交到她這裡,供眾人評賞。那些沒完成的格格,傅瑩依規矩取消她們的評判資格。

傅瑩將烏林珠寫的那首《梅花》讀出:

冷枝凝卻苦花微,冰裹重重怨雪飛。

忍凍欲爭頭色異,香消零落誤春暉。

心想,怪不得早一批入府的格格,唯獨她能得弘曆青睞。想弘曆也不是一膚淺之人,斷然不會隻因為她性子和順就喜歡她。

想到這些,傅瑩不知為何心裡總是有些難過。但她還是公平讚道:“烏林珠姐姐這詩,不落入讚梅迎寒風骨的俗套,很是新穎呢。”

這邊傅瑩說完,高流素就在旁邊點評道:“俗是不俗,隻是用這‘苦’、‘怨’、‘忍’等字,到底太怨念了。”

烏林珠在一旁垂首道:“福晉謬讚,奴婢詩才鄙陋,隻能做這不堪之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