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1 / 2)

傅瑩這邊一直沒有動靜, 烏林珠的肚子倒是一天比一天大起來,聽太醫說五月便是生產期。

儘管傅瑩體諒她懷孕辛苦,曾一度免去她日常問安, 怎奈烏林珠執意要問安,傅瑩也不好勉強。知她是怕落下話柄, 索性由她去了。

傅瑩自認為自己還是一個通情達理之人,儘管剛剛那會兒得知烏林珠懷孕之後, 心裡確實氣惱過她。但轉而一想, 烏林珠並沒有做出不符合這個時代禮法的事情, 也沒有“狐媚”勾引過弘曆。

若說“狐媚”,傅瑩倒是覺得自己才有“狐媚”傾向, 將弘曆牢牢地“栓”在身邊, 不給旁人機會。特彆是慢慢摸清楚他的性格之後,多挑一些他喜歡聽的話說, 必要的時候再“欲迎還拒”一下。

如此做派,傅瑩細想之後,倒真像自己之前厭惡的女子類型。可她理解自己的做法, 就算不為自己的真心, 也得為自己的未來的孩子謀個“錦繡前程”。

彆人不提, 就拿雍正皇帝最喜歡的妃子年氏來說,她留下的孩子福慧,那多得雍正喜愛。

傅瑩請安時,若碰到福慧和雍正在一起,都能見到雍正露出難得一見的慈父之態, 這種神態,他很少對弘曆有過。更多的時候,雍正在弘曆麵前更像是一位嚴父,這也難怪弘曆畏懼自己的親爹。

在“嚴父”和“慈父”之間,傅瑩自然希望弘曆當“慈父”了,而當“慈父”還得取決於自己的受寵程度。

二月初二剛過不久,傅瑩給熹妃問過安之後,又被烏拉那拉皇後叫了過去。

皇後告知她,說弘曆之前向她求恩典,打算讓她母親等家中女眷進宮來探視,她準了這請求。

聽說能見到自己母親,傅瑩喜出望外,連連向皇後謝恩。

烏拉那拉皇後卻坐在榻上,笑著搖頭道:“你不必謝我,要謝就謝弘曆去吧,這恩典是他替你求來的。”

經皇後這麼一提醒,傅瑩方才想起,母親能進宮是在那個“小豬蹄子”的幫忙之下。

依傅瑩現在的心境,弘曆給她送點什麼小東西,或者是說點什麼甜言蜜語,甚至賣萌打滾,她都會很淡然的處之。可聽到弘曆竟然替她去求家人進宮,傅瑩不知為何,卻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動。

烏拉那拉皇後繼續說道:“當丈夫的如此關心妻子,確實難得,傅瑩你福祉不淺啊。”

聽了皇後的話,傅瑩心裡卻是澀澀的。誠然,在這個時代的人看來,弘曆堪稱一個完美的丈夫,關心妻子愛護妻子,沒有多少人能做得比他好。

如果她是一個地道的古代女子,一定會為此感到幸福吧。可她不是啊,丈夫身體的不忠對她來說就是“背叛”,這個坎兒,她過不去。

雖然心裡五味陳雜,傅瑩還是笑著回皇後道:“傅瑩不知何德何能能得四阿哥這般厚愛,或許這也不過是四阿哥一時新鮮,時日一久就淡了。”

傅瑩一向說話得體,如今這話卻有些埋怨之意,烏拉那拉皇後聽著有些彆扭。想傅瑩可能是擔憂自己失寵,於是便談起一樁弘曆的舊事,來消除她的憂慮。

皇後說道:“我是弘曆嫡母,他也算是我自小看大之人。弘曆這孩子性子是活潑,但卻很念舊。在他五六歲的時候,我記得我曾送給他一隻小狗,他特彆開心,把那狗當玩伴兒了。但那狗陪了他三年就病死了,弘曆當時哭得特彆傷心,還托人給那狗做了棺木,埋在圓明園的一棵槐樹下,自此不再養狗了。”

烏拉那拉皇後這麼一說,傅瑩突然想起一事。那還是他們在圓明園的時候,弘曆讓她陪他去祭奠一位“故友”,那時她還對荷塘一事“心有餘悸”,萬萬不敢同他單獨出去。

她當時還想,有什麼人敢埋在圓明園這皇家園林裡,弘曆找“借口”約她,也找得太“不過腦子”些了,於是就隨便編了個理由,拒絕了他。

如今看來,他說的那位“故友”是實實在在存在的,是自己誤會他了。沒想到兒時陪伴自己的一條狗,他都能這麼如此對待,著實是顛覆她對他的印象。

見傅瑩沒有說話,烏拉那拉以為她心結還未解,搖頭道:“人活於世當惜福,莫要貪求太多,若貪太多,隻會令自己苦惱無限。”

烏拉那拉皇後說完,不禁想起雍正後宮幾位女子的命運。

她雖貴為中宮皇後,看似地位尊貴,風光無限,但她早年喪子,丈夫對自己始終敬而不寵,個中滋味誰又能體會呢?敦肅皇貴妃年氏,最得丈夫寵愛,卻紅顏薄命,四子喪三。熹妃雖有弘曆這個出眾的兒子,但她從未得過丈夫的真心。而齊妃,早年風光,後來卻被年氏壓過,連兒子都被削去宗籍死去。這些女人,沒有一個是沒有遺憾的。

傅瑩聽烏拉那拉皇後說“貪求太多”,好似當頭被潑了一盆冷水,頓時心中好像清明了許多。

一直以來,她都為在弘曆“出軌”之事,心煩苦惱,但唯獨沒想過,這是否是自己太“貪”?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若真的失去弘曆的敬愛,失去這個尊貴的嫡福晉身份,將會怎樣?如果她“不幸”成為像高流素那樣的侍妾,有才華又有美貌,卻仍然得不到丈夫的青睞,那她還有資格來抱怨弘曆的“不忠”嗎?

與拿理性來寬慰自己不同,烏拉那拉皇後的話更好像是點醒了自己。於是慌忙致謝道:“皇後娘娘句句箴言,傅瑩受益匪淺。”

烏拉那拉皇後點頭道:“今日既然你家裡要來人,我便不久留了。”說完就示意她回去。

傅瑩回到乾西二所等了許久,終於宮人過來通稟,說她的母親帶著她妹妹過來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