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臻遇刺的事自然不好查,好查的話後宮中便不會接二連三的出事了。隻是這一次有人明目張膽到在明達眼皮子底下搞事,而且針對的還是她一手養大的宋臻,自然是觸到了明達的逆鱗。
禁軍不擅查案,大理寺中也未必全是忠心之人,明達便吩咐暗衛去查。
隻是唐昭和明達都沒想到,兩人前腳剛慶幸完宋臻有驚無險,後腳就得到消息說皇帝聽聞宋臻遇險的事,一下子驚得暈厥過去。包括宋臻在內的三人頓時大驚,轉過頭又匆匆往宣室殿趕去,其中要數小宋臻心情最是複雜。
宋臻此時已在明達的安撫下鎮定了心神,也已經脫離了明達的懷抱,隻是手裡還拽著明達的一片衣角。一路上他都緊皺著小眉頭,臉上的擔憂顯而易見。
明達留意到,匆忙安撫兩句,也沒時間細問細說。
一行三人很快趕到了宣室殿,殿外禁軍守衛森嚴,殿中宮人卻算得上是井然有序。皇後已經到了,有她主持大局宣室殿內亂不起來,更何況皇帝生病暈倒之類的事,宣室殿的宮人們見多了,應付起來不說熟稔自如,至少也不會驚慌失措。
明達一來撞見皇後,先是匆匆行了一禮,便忙往內殿去看皇帝情況。就隻見病床上年輕的帝王雙眼緊閉,眉頭緊皺,哪怕昏迷也一副憂慮模樣。
宋臻和唐昭慢了明達一步,對上皇後卻不能如明達一般隨意。唐昭倒還好,左右她是駙馬,與皇後除了一點親戚關係也實在牽扯不到什麼,規規矩矩行過禮也就是了。倒是小宋臻很有些彆扭,這些天他也見過皇後兩次,可對著另一個人喊母親,他卻是真有點喊不出口。
不過既然遇上了,哪怕彆扭,宋臻也隻得行禮道:“兒臣見過母後。”
皇後點點頭,叫了免禮,看著宋臻的目光也有些複雜——從前隻當這是親戚家的小孩兒,看著乖巧又聰明,她也是喜歡的。卻不想眨眼的功夫,宋臻便成了皇子。無子的皇後本該嫉妒,可事到如今皇後卻很慶幸有宋臻存在,否則皇帝一旦駕崩,繼位之人不知是誰,她的境況隻會更難。
因著這一層關係,皇後心裡彆扭了幾日,對宋臻的
態度倒是一如既往的好。她上前仔細看了看小孩兒,宋臻來得匆忙也未及更衣,這會兒身上還有些灰土,顯得頗為狼狽。
皇後剛想關心兩句,就聽明達找上了太醫,問道:“皇兄身體如何了,可有大礙?”
太醫也是常駐在宣室殿的,皇帝暈倒後第一時間便趕了過來,早早就替皇帝診治過了。聞言略一遲疑,說道:“陛下乃是驚怒交加導致的暈厥,原本等人醒後平複心情,再飲些清心安神的湯藥便無大礙。但殿下也知,陛下如今的身體……”
最後太醫到底也沒敢將話說完,但殿中誰不知道,皇帝如今的身體已經算得上是強弩之末了。他全憑一口氣撐著,用太醫們的話來說,若能撐過這個冬日便還能再撐更久。
可如果到底隻是如果,皇帝的身體現在經不起半點折騰,這一暈倒的影響卻是難料。
明達聽罷心頭沉了兩分,心中懊惱還是自己大意了——她早猜到宋臻身份暴露後,很有可能招來禍事,隻是皇子不好再隨她出宮去住,明達便自己搬進宮中親自看著。然而即便如此,宋臻也還是遇到了“意外”,甚至這場“意外”還是在她眼皮子底下發生的!
朝華宮到底不比當年,不是儘在她掌控之中了。
定了定心神,明達問太醫道:“那皇兄何時能醒?”
太醫見明達沒有發怒怪罪,也是稍稍鬆了口氣,答道:“隻是一時刺激導致的暈厥,這一二時辰陛下便會醒了。”
明達聞言點點頭,沒再說什麼,打算守在皇帝身邊等他醒來。
不止是明達,皇後和唐昭宋臻都等在了宣室殿裡。所幸宣室殿中應付皇帝的突發病情已是習慣了,除了派人去尋皇後和長公主,其餘卻是將消息封鎖得極好,否則趕來探病的人會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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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醒來根本不是在太醫說的一二時辰內,眾人守在宣室殿裡一等就等到了後半夜。
皇後一直坐在皇帝的龍榻旁,癡癡望著他陷入昏睡時的容顏,心神都不知飄往何處。明達時不時起身在殿內裡踱步幾圈,再到榻旁看看皇帝醒沒醒,看十次十次沒醒。唐昭讓人泡了壺濃茶,也不敢飲太多,時不時飲上一口,心不在焉,卻是在想今日接二連三發
生的事。
當此時,唯一能垂著腦袋打瞌睡的,也隻有宋臻一人而已。小孩兒熬不住夜,偷偷飲了唐昭的濃茶也沒用,腦袋一點一點又不能安心入眠。
唐昭本來想勸小孩兒休息,想想時機敏感也就作罷了。
等到後半夜,唐昭都犯困到眼神迷離,病床上的皇帝才終於睜開了眼睛。
皇後第一時間發現了,忙不迭湊上前問道:“陛下,陛下您可還好?妾這就去喚太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