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盼抬眸輕笑道:“好看嗎?”
偷偷摸摸亂想被抓了個正著,小鹽巴立即把手和腳擺正位置,乖乖望向前方,假裝盯著其他方向看呢,其實早就如坐針氈,好在白盼調戲了一句沒再得寸進尺,下床後便朝著聲音的來源走去。
牆壁上還貼著符紙,顯然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小孩尖細的笑聲回蕩在廚房上空。
白盼環顧四周,最終將目光轉向裝滿碗筷的櫥櫃,雖清理的很乾淨,但比起其他用具,要陳舊許多,像是五六年前買的:“聲音應該從這裡發出。”
小鹽巴蹲下身,櫥櫃裡的一寸一豪都沒放過,依然沒看見有出聲的裝置,完全是個普通的,放碗具的地方。
白盼摸著下巴,沉吟片刻,提議道:“把它搬出來試試。”
櫥櫃前還放著一些舊物和一個米桶,是前任主人遺留下來的,想要移動是項大工程,小鹽巴為了搞清楚狀況,顧不上那麼多,決定和白盼一起把桶挪開。
他們拿下碗具,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櫥櫃抬起。
“好重。”小鹽巴蹙眉,他不是力氣小的人,卻依然覺得櫥櫃超出了自己的承受範圍內,要不是白盼……
他眨了眨眼睛,反應過來,白盼除了高挑些以外,外表看上去就是纖細的美人,柔柔弱弱的,沒想到能搬起這麼重的東西……
做完這一切,家裡顯得淩亂不堪,一塌糊塗。
牆壁上的動靜吸引了小鹽巴的注意。扭動著三個細小的人影,乍一眼看上去像是一團黑糊,影影綽綽,正相互追逐奔跑,他們玩耍的範圍剛好被櫥櫃遮擋,要是不移開,根本不會有人發現問題。
“嘻嘻嘻。”
影子發出清脆響亮的笑聲。
“它們是鬼嗎?”小鹽巴看著牆壁,語氣中帶著自己都未察覺到的驚愕:“可為什麼不怕符紙?”
白盼看了一會,才道:“它們在經曆一個輪回,每個晚上都是一個輪回。”
小鹽巴剛覺得不解,便看到牆壁上最左邊的那個影子自動趴在了地上,其餘兩個正拿著鏟子,往它身上灌土,土很快淹沒了頭頂,兩個影子停下動作,愉悅地大笑。
過了一會,埋進土裡的影子鑽了出來,他沒有生氣,手裡拿出一根圓規,追著其中埋他的影子,往脊背上戳,一下,兩下,三下……
“嘻嘻嘻。”追的影子笑出聲,被追的,看熱鬨的,似乎都沒有生氣,一起笑了。
小鹽巴靜靜看著,不明所以,但牆壁給他的感觀卻不大好。
“它們明明在互相傷害,為什麼還要笑呢?”
是啊,為什麼呢?
白盼細長的指尖不斷敲打著太陽穴,略感疑慮的時候,難免覺得好奇。
“這間房,以前死了三個人。”白盼看著牆壁,以極為緩慢地語氣說道:“他們關係親密無間,一起玩鬨,一起上學,一起回家,仿佛連體嬰兒一般,可惜再好的感情也會產生裂縫,而這個裂縫,在不知不覺越來越深,越來越大……直到有一天,其中一個把另外兩人叫進了自己家,殺了他們,而殺人者,也由於某種原因一起死在了屋裡。”
要單純聽故事倒也不覺得害怕,隻是耳畔時不時響起怪異的嬉笑。
而眼前三個影子,正興致勃勃地,不斷重複做著互相傷害的事。
小鹽巴頭皮發麻。
“如果……如果三個影子真的是死在這間房子裡,那誰是凶手呢?”
白盼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悠悠道:“房東是誰,誰就是凶手咯。”
“我們要不要報警呀?”小鹽巴緊張道。
白盼攤手:“我們連屍體都沒找到。”
“哦。”
符紙控製不住它們,隻能任由三個影子追逐打鬨,無拘無束。
小鹽巴把廚房的門鎖了起來,沮喪地回到臥室,再把臥室地門關上,勉強能降低一些噪音,然而依然治標不治本,他為自己魯莽的決定悔地腸子都青了。
早知道,應該加點預算的,位置偏一點也沒關係。
他好像……太摳了。
嬉笑聲持續到淩晨,終於漸漸淡了下去。
小鹽巴看著天花板,不斷自我催眠,沒事的,聽著聽著就能習慣了,直到早晨七點,才睡了過去。
起床的時候,已經下午一點。
小鹽巴打了個哈欠,不經意掃了一眼窗戶,那個十四歲女孩,今天又來了。
這次她沒有一直站在樓下默默地往上看,過了一會,便走進大門。
沒多久,門口便聽到了敲門聲。
白盼開的門,他慵懶地倚靠著,挑眉問道:“有事?”
女孩露出黯淡的神色,她拉扯著自己的裙擺,說道:“我能進來看看嗎?”
“嗯?”
女孩解釋道:“以前,我的外公住在裡麵,我……我想他了……”
她抬頭,見白盼不為所動,便又加了句:“現在他死了,這裡是我唯一能夠思念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