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2)

遇了這一茬,季之霖哪兒還有心思去寧綏的寢室找他。

那不是自取其辱嗎?

寧遠溟知道他要麵子,沒去看垃圾桶裡的東西,而是聰明地轉移話題,提議去咖啡廳坐坐。

季之霖抱著盆栽沒吭聲。

季之霖原本也將寧遠溟捧在手心裡,兩人相識十幾年,寧遠溟承載著他多少許多的記憶。

和年少相關,總是帶了些濾鏡的。

幾年前在國外,他甚至還一時衝動向身邊這個人提議過,要不然結婚吧。

如果那時候寧遠溟答應了,或許現在根本沒有寧綏什麼事。

可偏偏那時候寧遠溟一山望著一山高,總覺得夠一夠能夠攀上季鬱呈,裝作沒聽懂他的話。

季之霖當時很消沉,後來也沒再提在一起的事,一如既往地對寧遠溟好,但那事兒,卻成了他心裡的一根刺。

三年前剛回國,學校裡有個資助項目,他那時候認識的寧綏。

寧綏對他太好——實在太好。他說想嘗楓糖蛋糕,寧綏就絕不會送黑糖的來,他皺皺眉,寧綏就不會和彆的男生接觸。

季之霖覺得自己的心就是這樣一點點被寧綏暖化的。

正因為他覺得寧綏對他死心塌地,仿佛不撞南牆不回頭一樣,所以在從寧綏和寧遠溟之間選一個人嫁給季鬱呈這事兒上,他毫不猶豫地選了寧綏。

白月光麼,總是希望白月光一直美好,不被染上陰影的。

但是寧綏不一樣,自己這麼乾了,他頂多傷心一段時間,卻不會真的怪自己。

更何況,嫁給季鬱呈這事兒,也算不上多大點事兒——季鬱呈隻是個植物人,可能這輩子都醒不過來了。

對寧綏造成的傷害,可能就隻是遭受圈子裡的一些難聽的非議罷了。

但這些,他都會補償寧綏的。

可眼下,他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兒後悔,還有點兒埋怨寧遠溟。

要不是為了寧遠溟,自己怎麼會幾次吃寧綏的閉門羹?

種種複雜的情緒讓季之霖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不過他沒說什麼,跟著寧遠溟去了咖啡廳。

兩人坐下,季之霖點了一杯楓糖咖啡。

寧遠溟看了一眼他心不在焉攪動的勺子,問:“我記得你以前不喝這個。”

季之霖沒吭聲。

寧遠溟皺了皺眉。

咖啡廳外麵的招牌還是上周的招牌,季之霖想起自己上周自己就是在這裡,叫了個小提琴手,對寧綏說出那番話的。

當天還在下雨,寧綏出去的時候傘被雨吹翻,他差點就站起來追出去,當時寧綏眼睫掛著雨水,仿佛隨時都能哭出來。

回憶起當時的場景,讓季之霖心裡的慌亂消失不少。

這才多久,半月不到,寧綏總不可能轉變得那麼快。

一定是還在生自己的氣。

他正這麼想著,那邊的老板娘走過來,發現他帶過來的人換了一個,怪異地看了他一眼。

老板娘嘀咕道:“上一個分了啊?”

季之霖沒有心情理會,寧遠溟則有些尷尬,衝老板娘點了點頭。

見季之霖這麼失魂落魄的,寧遠溟心中也不大舒服。

季之霖是不是國內的校園生活過太久了,忘了寧綏和他們完全不是一個階層的人?至於這麼惦記麼?

但凡他和寧綏去做一些他們以前在國外會做的事情,他就會看到寧綏的局促之處。

騎馬,賽車,高爾夫,這些,寧綏從小到大完全沒接觸過。

越是寧綏不擅長的東西,越是容易讓他出醜。

寧遠溟淡淡道:“如果實在在意,不如把寧綏約出去,下周有電子科技美術展,他肯定會去的。”

“實在不行還可以讓他們專業的人以慶祝結了婚為由把他約出去,你再出現給他一個驚喜,我看下周有一場沙灘賽車的策劃就不錯。”

季之霖倒是沒去深究寧遠溟的用意,隻意識到寧遠溟語氣中的不悅。

他梗著脖子道:“分都分了,他都是我大哥的人了,他怎麼樣和我有什麼關係。”

寧遠溟開玩笑似的道:“那你發現仙人掌不是他送的,失魂落魄成這樣?”

“我可沒。”季之霖說:“我本來還擔心他死纏爛打呢,現在巴不得他把心思放我大哥身上。”

寧遠溟注視著季之霖:“真的?”

季之霖不耐煩道:“你彆亂想。”

說完,季之霖也沒心思喝咖啡了,說係裡還有事,抓起衣服走了。

他走之後,寧遠溟視線落在他的座椅上,發現他居然連盆栽都忘了帶走。

“……”

寧遠溟視線仿佛都被那盆仙人掌紮了一下,心中的不舒服頓時放大了百倍。

寧遠溟對季之霖的確有些感情,但這感情沒有他自己的生存重要。

十三歲一次驗血,他就知道了自己不是寧家親生的,如果被寧家人知道這一點,遲早要把真少爺找回來,於是還是個小孩的他偷偷地把化驗單給換了。

這之後他便一直陷於惶惶不可終日的陰影當中。

既擔心寧家發現他做過什麼,把他趕出去,也擔心自己被趕出去後,在這個圈子身敗名裂。

他急於給自己找一個靠山,一個即便寧家將他丟棄,也能讓他風風光光當他的小少爺的靠山。

一開始是所有人仰望的高嶺之花,季鬱呈。

但季鬱呈薄情寡義,他去了季家幾十次了,季鬱呈都沒記住他的名字。

現在是季之霖。

可又眼見著寧綏在季之霖心中的份量遠要比自己以為的多。

寧綏,寧綏……

寧遠溟垂下眼喝咖啡,麵上沒什麼表情,但指尖已經掐進掌心。

這樣下去不行。

他得做好第二選擇。

寧遠溟思索了下,給徐天星發了條短信,問:“你上次說能拿到那位的聯係方式,是真的假的?”

徐天星便是樓道上嗆寧綏的銀發高個,是寧遠溟從小的死黨,也是最支持寧遠溟的人。

不過比起其他朋友,他家裡不算富有,隻是小康,他爸開了家小小的芯片公司,最近剛被那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崛起的新科技公司收購。

徐天星是個生物科技迷,有點兒崇拜那家公司背後的老板,正千方百計地求他爸去要對方名片。

那邊很快回複:“你怎麼知道?剛要到。”

……

寧綏這邊,反正請了假,他便去了一趟公司。

雖然除了季老爺子,大家都在嘲諷或惋惜他是個衝喜的工具人,但是他可對這樁婚姻滿意死了。

他還自顧自地買了一些喜糖呢。

這是一家坐落在著名CBD內的生物生命型科技公司,雖然所占麵積不大,規模和季氏那種有上百年曆史的聞名財團相比也十分不值一提,但卻連續兩年以發展最迅猛、最具有商業潛力為名上了各大商業雜誌,成了江城的商業新貴。

媒體兩年了都沒挖掘出任何有關於這家公司老板的背景,對方不參加任何宴會,也不出席任何場所,一切都交由二把手林滿管理。

唯一拍到的隻有一張非常模糊的背影,模糊到看不清楚到底是誰,隻勉強能判斷應該是個年輕人。

可年輕人又怎麼會在初期便有雄厚的財力來開展艱難的研究和投資,以及做那麼多針對於福利院的慈善?

難道是什麼國外來的資本?

這種神秘感使得整家公司近兩年引人注目甚至超過了季氏。

當然,外麵的一切謠傳在寧綏看來都有點妖魔化了,他投資這家公司一開始隻是想幫以前孤兒院的朋友林滿一把。

誰知道公司疾速發展,在短短三年內闖出了個名頭,以至於自己名下的股份收益越來越多。

寧綏對此很滿意,特地去了林滿的辦公室,把喜糖遞給他。

林滿正在忙項目,可沒心思和自己年輕的老板兼朋友閒聊,對寧綏道:“你看一下你手機。”

寧綏有兩支手機,一支私人手機平時用,一支事業上的手機,畢竟作為這家科技公司的老板,他還是需要和一些國內外廠商聯絡。

不過工作手機他不常用,經常丟在林滿這裡,讓林滿幫他回。

這就導致了他的微信號裡亂七八糟地躺著很多生意合作夥伴,還有一些不知道哪裡摸過來的奇奇怪怪的外圍和模特之類的。

“怎麼?”寧綏知道林滿必然有事。

“你自己看。”林滿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怎麼解釋。

寧綏於是打開手機一看,發現工作手機的微信半小時前剛通過了一個人的添加好友,一看就是林滿通過的。

對方的頭像是一片藍色的天空和一隻小鹿,加完之後也沒吭聲。

但這頭像怎麼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裡見到過……?

寧綏打開自己的那支私人手機一看,居然找到了用著同樣頭像的人。

等一下?是寧遠溟?

寧遠溟的微信還是三年前寧綏剛進寧家,以為真的能和他們成為一家人時加的。寧琛的他也加了。隻不過後來就互相屏蔽躺列了。

寧綏戳進去查看簡介,確認了下,還真是寧遠溟。

寧綏:???

寧綏腦袋瓜都嗡了一下:“他加我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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