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過後,學校裡沒課,寧綏抱著手機和遊戲機,待在彆墅裡陪植物人老公過起了冬。
季鬱呈以008的身份送給寧綏那個小雪人之後,電量漲得非常快,幾乎在一天之內便達到了百分之五十。
隻是到了百分之五十之後,季鬱呈隱隱感覺身體不太對勁。
在那個真愛之吻之前,他的靈魂一直處於與身體不能融合的狀態,是一個完全狀態的植物人。
後麵才逐漸融合,身體部位一點點地解鎖,變得逐漸能控製自己的身體了起來。
但此時此刻,他卻感覺身體好像過載了一般,渾身沒有哪一個地方不疼痛,隨著電量逐漸增加,在翌日增加到百分之六十的時候,這種疼痛更加劇烈。
宛如兩年前的車禍重新在他身上發生了一次。
009感受到他的狀態,無措又著急:“宿主,為什麼會這樣?”
季鬱呈咬牙:“你問我我問誰?”
他懷疑是這個係統的電量逐漸增加、能力逐漸恢複,自己這副躺了兩年、已經比尋常人虛弱太多的身體逐漸無法容納它。
係統畢竟是能量體,一個正常的健康人或許能夠完全讓它寄居。
但季鬱呈的這具在車禍後遭遇創傷的身體遠遠沒辦法與正常人相提並論。
009道:“要不然我離開你的身體?可……可離開也不行啊。”
這兩年季鬱呈全靠009來維持肌肉不萎縮、身體機能正常運轉。
假設009離開,兩年來積攢的萎縮在一瞬間發生怎麼辦。
這後果,季鬱呈和它都嘗試不起。
季鬱呈一開始想竭力忍著,可到了翌日,寧綏便發現了植物人老公的不對勁,他渾身變得異常滾燙起來,汗水將睡衣濕透,簡直像是高燒。
和這次滾燙的程度相比,上次洗完澡後的燙完全是小巫見大巫。
事情發生得很突然,生命體征檢測儀上的心跳指數也是在一瞬間變得高達一百幾十下,寧綏和管家都被嚇到了,深更半夜急匆匆叫了私人醫生。
私人醫生過來看後,神色非常嚴峻,讓他們立馬把季鬱呈送往最好的醫院。
救護車在雪夜裡呼嘯奔來。
寧綏心頭突突地跳,握著季鬱呈的手,用被子攏著他,跟著擔架上的人上了車。
植物人的身體非常脆弱,平時一點兒感冒都讓人驚慌不已,更何況這場突然發起的燒似乎不僅僅是感冒那麼簡單。
家庭醫生說植物人一般不會咳嗽,如果出現外化的發燒等表現時,事態可能已經很危險了。
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管家也帶著周助理匆匆開車跟過去,並心急如焚地打了電話給老爺子。
醫生和護士從外麵湧入。
“滴——”的一聲,走廊上寧綏和管家的耳膜幾乎快要被劃破,裡麵的醫生大喊:“沒有心跳了!準備電擊!”
“快快快!”
寧綏和管家對視一眼,麵色都變得發白。
院長都被一通電話打得叫起來,戴上口罩匆匆進了手術室。
寧綏看著重新關上的推合門,心中有些恍惚。
雖然早知道植物人壽命沒多久,但季鬱呈已經躺了兩年,一直平安無事,寧綏以為他至少還可以再捱個幾年的,怎麼……這就走到這一步了?
自己才嫁進來不到三個月,他就……
是自己把黴運帶給他了嗎?
可這事情實在太突然了,前天校慶活動結束,自己還推著他和管家一塊兒吃蛋糕吹蠟燭……雖然他隻是作為一個植物人安靜地坐在那裡,可當時他還好好的。
前段時間他躺在自己懷裡,被自己抓著手打遊戲,也還呼吸均勻,一切正常。
寧綏在牆邊蹲下來,心中像是壓了一團陰影,多少覺得有點兒難以接受。
他能夠接受季鬱呈醒來,用冷淡的眼神晲著自己,提出和自己離婚,結束掉自己利用係統從他身上攝取金錢的行為。
但無法接受季鬱呈這樣以一個植物人的狀態,沒有留下任何遺言的,死在一個雪夜。
活成了傳說的天之驕子,就要這麼匆匆地結束短暫的一生嗎?
老天是不是太嫉妒英才了點……
寧綏腦子很亂,心中對季鬱呈產生了無限的憐憫,同時又有點恍然若失……
相處三個月,即便不是對待一具植物人的身體,隻是對待一個布娃娃,也會產生點感情。
……
季鬱呈感覺到自己意識逐漸渙散。
成為植物人的兩年零三個月,他頭一次有這種靈魂被撕扯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