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友,建安的爸爸。”宋修見低聲說。
薑玉華終於明白了,所以丈夫這段時間這麼低沉,是因為曾經並肩作戰的戰友,忌日到了。
“我來吧,不知道丁大哥是哪裡人,但按照我們家鄉的規矩,還要再準備幾樣東西,我來弄。”薑玉華主動接過了灶上的活兒。
東西做完之後,把幾個孩子叫起來,建安也早就察覺到了這件事情,主動接過酒瓶子捂在懷裡。
平安也懂事了一點,接著飯碗,也抱在懷裡,抬起頭,用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看宋修見,“我們是不是要去看另外一個爸爸。”
“對,你也想他吧?”宋修見抱起了平安,示意一家人出門,他要鎖門了。
平安眼睛垂下去了,“想。”
薑玉華一手牽著倆,宋修見抱著平安,專門找僻靜的地方繞路,再穿過一片荒地,往前走,曾經種下去的木麻黃長的特彆快,現在已經能看見小樹林了,這段時間島上的風沙也小了很多。
再往前走,最後在一片空地上停下。
這裡隻有一隻墓碑,一塊小墳包,薑玉華主動過去把東西擺好。
“丁大哥就葬在這裡嗎?”薑玉華說。
宋修見倒了一杯酒,緩緩的灑在地上,“這是個衣冠塚。”
薑玉華咬著下唇不說話了,她想起來,上輩子也聽丈夫提過,丁大哥為了救他,自己開著戰機引開對岸的人,屍骨無存。
所以他隻有衣冠塚。
她走過去,也敬了一杯酒,讓三個孩子一一的磕了頭,給親爸說一說自己過的怎麼樣,最近學習怎麼樣,聽不聽話,總之,就是把自己現在過得好說給父親聽一聽,讓他在天堂可以欣慰。
祭拜完,宋修見說,“你們先走,我再待會。”
薑玉華帶著三個孩子先回家。
平安和安安,父親犧牲的時候年紀還小,傷感了一段時間,走過木麻黃的林子,注意力就被吸引過去了。
但建安不一樣,親爸是他永遠忘不掉的人,一路上都在低著頭走路。
走了一會,被薑玉華拉住了手。
“告訴我,為啥又開始討厭他啦?”薑玉華雙眼還在盯著前麵亂跑的平安和安安,但話是對建安說的。
這孩子,這段時間對宋修見的態度已經緩和了很多,不說親如父子,至少不會再像以前似的,一口一個認賊作父,一口一個仇人。
但這兩天,隨著親爸忌日的到來,又開始仇視宋修見了。
薑玉華前段時間忙沒顧上,但這段時間學校逐漸走上正軌,部隊也從外麵新招來了兩個老師,班裡的孩子分散成了兩個班,現在一共四個班級,這就輕鬆多了。
建安頭一撇,不想說話,薑玉華追過去,她知道,自己要是繼續問,這孩子肯定會說的,因為他現在最依賴的人就是自己了。
她不能利用孩子的這種依賴,去強迫他。
因為建安的眼睛紅了,嘴巴一直在扁。
但薑玉華也很苦惱的想知道,兒子跟丈夫之間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他們總不能像上輩子那樣,老死不相往來吧。
想了想,薑玉華想到了個辦法,拉著建安的手說,“聽說學校裡現在流行跟人打賭,我也跟你打個賭,怎麼樣?”
“什麼賭?”建安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過來。
“要是期末考試,你能贏了安娜,我就不問這個問題了,要是你贏不了,就得告訴我,到底咋回事。”薑玉華又說。
現在年級上一共一百多個孩子,喬安娜,也就是上次被王曉華幾個孩子欺負的那個小女孩,一直在跟建安爭奪年級第一的排名。
建安屬於天賦流,膽大心細,很多東西薑玉華提前在家講過,他就在家自學,彆看現在才一年級,人家已經學到了四年級的知識。
但喬安娜完全就是靠拚命,她知道自己隻有靠學習才能改命,有個蘇修爸爸,她沒受影響,但要是不拚命,以後就永遠出不了頭。
所以,這小女孩拚起來讓薑玉華都歎為觀止,最近她一直壓著建安一頭,倆人跟鬥雞似的。
“我才不,你耍賴給她補課。”建安才不上當呢。
“我什麼時候給她補課了,給你補課倒是不少,人家安娜一下課就要回家幫家裡乾活,哪有時間開小灶,不過從現在開始,你們倆都隻有在課上的聽講時間,我也不會再給你補課了,看期末考試誰拿第一,你敢不敢跟我打這個賭?”
“好。”
建安伸手,就跟媽媽拉了個勾,拉完又吐舌頭,笑她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