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刷的一把開了,建安兩眼通紅,眼淚不住的往下流著,一邊擦一邊流。
“是我問了建安,他說,他的親生母親當年一直在孩子們麵前說,是你想要當中隊長,所以故意讓丁大哥引開對岸的人,你親自解釋吧。”薑玉華就說。
宋修見臉色更難看,為了自己的個人前途出賣隊友,這個罪名對他簡直是侮辱。
但現在不需要再解釋,因為建安已經完全知道真相了。
或許他一時半會的,不會相信宋修見的說辭,但是前兩天島上的那場排查,孩子是看在眼裡的。
部隊一旦開始行動,那就是掌握了證據。
“叔,對不起。”建安揉著眼睛,還在忍著不哭。
他之前從來不會管宋修見叫爸,當然,也沒正眼看過,但現在他叫叔。
宋修見深吸了口氣,伸出手,在孩子肩膀上拍了拍,這是無聲的安慰。
“剛才聽見的事情不要說出去,也不要跟任何人透露,要是剛才站在外麵的是平安,我就讓他回房間,但因為是你,我知道你不會出去跟人說。”宋修見又說。
所以,他早就知道孩子在門口,也是想借著這個機會,給孩子解開心結?
薑玉華鬆了口氣,心裡感慨萬千。
就這麼一個坐下來好好談談就能說明白的事情,但這倆人上輩子愣是帶著誤會過了那麼多年。
要是這輩子沒有她,是不是還得再誤會幾十年?
這事兒啊,總算過去了。
但在宋修見這兒,事情才剛剛開始。
“玉華,我還有件事情要交代你們倆,據組織調查,那場泄露事情,原本針對的人是我。”宋修見又說,“我們猜測,那個人也許還會再采取行動,不管有沒有,你們這段時間就不要出島了,在島上是絕對安全,出去以後難說。”
這海島上的人都是通過了政審,可以說十八輩兒祖宗都給翻過了,是絕對沒有問題的,但出去以後魚龍混雜,遇到誰很難說。
宋修見是擔心,有人想衝著自己來,會連累了玉華和孩子。
薑玉華的心就又緊了起來,“那你沒事吧?我能乾點啥?要不要我在島上暗暗的打聽?”
“不,你不需要做任何事情,為了自己的安全,就裝不知道。”宋修見立刻說,“要是想幫我,你跟建安按兵不動,要是有人跟你們打聽什麼事情,就告訴我。”
薑玉華還沒說話,建安已經捏著拳頭點頭了,“好,我給你當眼線,叔,你早點找到那個人,給我爸報仇。”
“我會的。”
建安伸出拳頭,宋修見也伸出拳頭,一大一小,拳頭就對到了一起。
但薑玉華不再看他們了,自己渾渾噩噩的上了床,掀開被子躺進去,默默的在流眼淚。
“你先回去睡覺,不要再起來了。”宋修見把建安送到了小臥室,親眼看他睡進了被窩,這就準備回去。
但建安刷的睜開眼睛,又說,“叔,我爸走了,你不會走吧?”
“不會。”
得到這句承諾,建安就能安安心心的閉上眼睛,睡覺了。
宋修見給他關上門,回到房間就看見床上拱起了個小山,那裡麵還在一抖一抖的。
嗯,哄完孩子還得哄妻子,中隊長莫名覺得自己像個哄孩子的。
走到床邊坐下,掀開被子,玉華也淚流滿麵。
“怎麼了?我一直在島上,而且部隊提高了警惕,不會出事的。”撫摸著玉華的肩膀,他說。
就現在來說,不管是宋修見或者是部隊,他們都傾向於,這個人是被對岸買通,是衝著公來的。
針對宋修見,讓一個飛行員受傷,這是極大的損失。
但薑玉華現在才知道,那個人就是衝著宋修見本人。
因為上輩子到自請退伍,他都沒有再出過任何危險,直到跟薑玉華結婚之後,在去接她下班的時候出了一場車禍,直接送了命。
發生車禍的時候薑玉華還不在場,後來她四處打聽,據說是一輛卡車突然失控了,直接朝著丈夫撞過去。
她也以為是意外,但現在看來不是,這個人蟄伏在宋修見身邊,就等著讓他送命。
睜開眼睛,捧著丈夫的臉,親了一口,薑玉華輕聲說,“可以試著往私仇方麵調查,看看島上有沒有人跟你結過仇。”
現在薑玉華也不能肯定,所以隻能提建議。
宋修見立刻反應過來,“是不是上輩子也發生了這種事情,你有線索嗎?”
“沒有,我隻能猜測,這個人跟你有仇。”薑玉華沒有再提這件事情了,那場車禍對她來說是場噩夢。
但這個提示對找到凶手,還真的沒什麼幫助。
因為宋修見從小到大性格冷冰冰的,也不跟人多交談,能結啥仇?
這件事兒暫且不談,宋修見記在心裡了,他還有件事得跟玉華商量商量。
從床頭櫃裡那出之前被小紅兵搜到的物理筆記,翻了翻,就遞給薑玉華了。
“怎麼了二哥,這個本子是要燒掉嗎?”薑玉華鑽出被窩,心情終於平靜下來了。
“不是,這本子的署名你看見了嗎?魏國群。”宋修見指著本子說,挺為難的,“這是我原來的老師,不是他,我考不上大學,現在魏教授被下放了,我聽說在牛棚裡過的很不好,咱們能不能想個辦法,幫一把?”
實際上宋修見之前也一直在幫,津貼會分一小部分寄過去,但部隊發的奶粉,雞鴨魚肉這些東西,是不可能送得出海島的。
他又聽說老師現在的情況很不好,妻離子散不說,還帶著一個小孫子自己住牛棚。
眼看要到夏天,這牛棚的味道不得熏死人?
“是你的老師?被□□的時候我正好看見過,買了這些本子,咱家還有一麻袋呢。”薑玉華也下意識的說。
那些東西被埋在院子裡,隻有這本,估計是家裡孩子調皮拿出來的。
但想著想著,薑玉華突然眼睛就亮了。
“等等,你說,這個物理教授,是你的老師?”
“對。”宋修見點頭說。
“那你還有沒有其他的老師,就是這種被下放的知識分子?”薑玉華又問。
“還有幾個,大學時候的恩師也被下放了,還有一些留過洋的朋友。”
“留過洋的估計不行,不過單純的知識分子,我想,我有辦法讓他們過來了。”薑玉華笑著說。
自從知道陳老師故意給大姐開藥之後,薑玉華就一直在想,這個人就是個狂熱的借著革命給自己斂財的份子,要是放出去才是麻煩。
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她留在這裡,讓島上所有人看著她接受懲罰。
自己種下的苦果,當然要自己吃。
而宋修見今天的提議,還正好給了薑玉華一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