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第四隻備胎12(1 / 2)

宋厭睡覺的時候十分的安分,他沉默的像是一抹即將融化的影子,隻占據床榻的小半部分。

陸家的房間隔音效果很不錯,夜裡寂靜的好似一切生命都消失在這片空間,宋厭的呼吸聲很輕,他一動也不動,除卻鼓起的被褥,謝慈險些以為對方隻是一抹沒有形態的鬼魂。

謝慈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過去的,他入睡的很快,大約是太過疲憊,來不及因為身邊多出一個人而感到不自在。

一夜很快就過去,與宋厭同處一室也沒有想象中的那樣難熬。

謝慈再睜開眼的時候很明顯的感覺到幾分不對。自己的腰間多了一雙溫涼的手腕,他是背對著宋厭睡的,宋厭的手攬著他的腰,下頜抵在他的肩側,對方稍硬的發絲紮在他皮膚上,微微發癢。

這是一個極度親密的姿勢,謝慈甚至能感覺到對方貼著他逐漸變得溫熱的胸口。

淺淡的氣息縈繞著他,像是動物在自己的領地霸占似的烙下印跡。

雖然兩人現在算是合作夥伴關係了,謝慈依舊對宋厭的接觸有著較為嚴重的抵觸感。

助理先生抿抿薔薇色的唇瓣,眼神煩躁的將對方的手腕掰開,他並沒有留情,下手有些重,宋厭的手腕上很快就浮現出幾分青白的顏色。

宋厭睡眠本就淺,被這樣一弄自然醒了過來,他的皮膚很白,便顯得眼下一圈青黑愈發明顯,白色的眼珠中浮出幾分猩紅的血絲,像蛛網似的。

一切陰鬱的冷色在觸到謝慈的一瞬都化成了潮濕的水光,宋厭低聲道:“媽媽,早安。”

謝慈起身扣好襯衫上的最後一粒扣子,腰間的皮帶束的有些緊,顯得他的腰身愈發瘦削動人。

助理先生居高臨下的看著床榻上蒼白陰翳的青年,他的聲音平靜又冷淡道:“宋少爺,我再次提醒您,希望您不要再叫我媽媽,這是我們的交易能進行下去的一個硬性要求,如果您繼續這樣,我不確定我什麼時候會選擇毀約。”

“——因為您不知所謂的稱呼。”

宋厭的手扣緊被褥,他眼尾的紅色痕跡像是受傷後流淌出的血液。

助理先生的表情和聲音都很平靜,看起來毫無威懾力,可宋厭卻偏偏拜倒在對方這樣的冷漠之下,他總是喜歡謝慈這樣居高臨下、對他不屑一顧又嫌惡的模樣。

宋厭迷戀這樣的謝慈,卻又有些懼怕,他擔心對方真的會毀約。

畢竟他從來不是謝慈唯一的選擇。

宋厭的呼吸有些重,他吞咽了一口口水,啞著嗓子道:“好、我答應你,媽媽、阿慈,你彆不要我,我會聽話。”

謝慈的眼神落到對方鬆散開的睡衣上,宋厭的身體白的過分,甚至有種即將消失的透明與脆弱感。

對方總是這副病懨懨、隨時會死去的陰鬱模樣。

謝慈收回思緒,他的麵容開始變得和緩,又重新成了外人眼中溫和精英的‘謝助理’。

助理先生的臉上掛著虛偽的笑,對宋厭微微點頭:“那麼我就先離開了,祝您能有一個美好的上午。”

外麵的天色有些陰陰的,濃密的陰雲包裹著不懷好意的風雨,路上的行人與車輛都好似被灰色蒙蔽,一切華美生機都失去了它們本該擁有的美好。

謝慈擰開門把手,走廊的燈十分刺眼,光線落在他斯文精致的臉龐上,陰影顯得斑駁又陰翳。

助理先生將將抬頭,便撞入了這座宅子的男主人眼中。

那雙眼被華美的金絲眼眶架住,深邃的眉眼讓對方看起來並不那麼像純種的亞裔,深黑的眼中像是包裹著一灘淤泥,扭曲的蛇影在他的眼中動搖,看起來甚至有些平靜的病態。

謝慈的眼掃過陸滄身側的沈見江,對方依舊是一副溫柔良善的模樣,像一幅被描繪細致的傳世畫作,他總會叫人想起王冠上鑲嵌的白寶石、海灘玫瑰花瓣上的露珠,或是森間彌散的霧氣。

與陸家這位如刀刃般的男主人相配無比。

他們越是相愛,便顯得謝慈越是愚蠢。

你看,到頭來,他無論做什麼都像是個自我折磨的炮灰配角,主角身上總是光芒萬丈的,誰會在意一個炮灰舔狗的想法?

正如宋厭所說,既然他掏心掏肺都沒用,那就該用自己的辦法,讓對方不得不將視線永遠投注在他身上。

捧著他沒用,那就該將對方的手腳全部困鎖起來,讓他受儘屈辱、讓他失去一切、讓他不得不向他低頭、讓他再也沒法看旁人。

謝慈時常說宋厭是個瘋子,可現在看來,他也沒好到哪裡去。

陸滄的眼神輕飄飄越過他,看向從室內慢慢走到謝慈身後的冷鬱青年,隨後眼神又慢慢落回謝慈身上。

斯文的男主人似乎斟酌了一下,他麵上甚至還帶了幾分看不出情緒的笑意:“阿慈你這是?”

陸滄的手指彎在一起,指節有些不易察覺的泛白。

謝慈動了動唇,陸滄身邊的沈見江卻忽的彎眼笑了,語氣如他的人一般的溫柔:“昨夜謝助理是和宋少爺一起睡的嗎?”

“真羨慕宋少爺和謝助理的關係啊,我都沒有這樣好的朋友。”

沈見江眉眼彎彎,似乎隻是無意一說,並沒有表達什麼意思,但聽在彆人耳中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陸滄以為謝慈會著急解釋,對方一向都這樣,像是生怕他不知道他喜歡自己一樣。

然而事實卻是謝慈沉甸甸的垂著眼,他什麼都沒有解釋,對方第一次在陸滄麵前顯出這樣從容、疏淡的模樣。

宋厭站在助理先生的身後,乍一看過去,像是一麵灰白的牆,眼下猩紅的胎記讓他顯得格外陰翳病態,宋厭的唇色很淡,甚至透著黯色的灰。

他對陸滄僵硬的扯扯唇角道:“父親,昨晚我失眠,謝助理知道了就來陪了我一會兒。”

這哪裡是一會兒,分明是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