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學方來叫謝清宴去開會，謝清宴交代完小老虎，又朝顧淮疏望去。
顧淮疏抱過小老虎，不耐地皺眉，“知道了，學習，這就教它學習——”
小老虎跟著謝清宴到了園子門口，等謝清宴走了，才又折回來。
宋海和王學方謝清宴打了招呼，拿著茶壺進來，嘿笑了一聲，“老板，謝顧問是哥哥，您是弟弟麼？感覺他對您挺好的。”新南這裡人煙稀少不明顯，國內國外這周都被謝家家主采訪時淡笑著說的話炸鍋了，謝瑾瑤說她和顧鬆棉是離婚夫妻，二十五年過去，今次重聚首。
有記者問起顧淮疏和謝清宴是否是親兄弟，謝瑾瑤沒有正麵回答，卻把謝清宴的生日透露給了媒體，這下整個地球都知道他們是雙胞胎兄弟了。
這新聞簡直魔幻，娛樂板報上編出了好幾種狗血大戲，甭管外頭人怎麼猜測，宋海這幾日倒是看出了點門道，不管怎麼說，謝清宴對他們老板挺好的，一是song落地九洲，先以人工智能起步，第一個衝擊的就是謝氏，song到處撒錢，公眾緣好，凡是謝家想拍的地，想立的項目，想注冊的專利，song都能提前辦好了，隻不過謝清宴依然沒有一點脾氣，有天他和張雲討論怎麼把謝氏搞垮，謝清宴估計是聽見了，但他完全沒有生氣，也沒有采取行動。
二就是這隻小老虎了。
說實話謝清宴和小老虎感情深，是小老虎最親近的親人，怎麼教育小老虎，完全可以自己說了算，根本不需要征求自家老板的建議，但偏偏有關小老虎的事，謝清宴都會來和老板商量，很尊重老板的意見，宋海覺得謝清宴這個人挺好的，跟他母親不是一路人，“老大，我覺得——”
不用看顧淮疏就猜到宋海要說什麼，神色不悅，“你事情做完了麼？讓你做的調研報告做了麼？”
“這就去辦。”宋海訕笑一聲，放下茶壺一溜煙跑了，獨留了顧淮疏臉色發沉，聽到小老虎的嗚喵聲，才緩了緩神色，往桌子上擺了一把識數棒，“3，寅寅，3是哪個，幫爸爸挑出來……”
“唔，聽說新南專門建了一座冰館，昨天來了六隻小企鵝，學完爸爸帶你去看小企鵝。”.
1.4，5，13，9，10，15，3，一堆數字棒裡，小老虎伸出爪子扒了扒，又用嘴巴去叼，把頭上頂著13這個數字的竹棒叼到了顧淮疏手裡，叼完就對
著他嗚呼嗚呼，琥珀色的眼睛清澈明亮，顧淮疏笑得胸膛震動，握拳到唇邊咳嗽了兩聲，才正色道，“不是這個，這是13，還有另外一個……”
謝清宴到會議室時，各個專家都到齊了，除了周愛黨幾位國安負責人，與會的還有四名生科院院士，三名動植物權威學家，兩名人類學、社會學學家，動協有劉長春和張雲國。
電子屏幕上正播放著小老虎的體檢視頻，動物學家張學文先給會議定了一個調子，“每種動物在自然界裡都扮演著重要角色，相互依賴又相互製約，動物在生態係統中對物質循環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
因為在座除了有非生物學專業人士外，還有一些相關部門領導遠程旁聽會議，所以張學文儘量說得通俗易懂好理解，“打個比方，如果食肉動物滅絕，食草動物沒了天敵後，將大量繁殖，森林草原最終都會被啃成荒漠，它們死亡後沒有食肉動物和食腐肉動物清理屍體，會帶來大量疾病、細菌和病毒，如果食草動物和食肉動物同時滅絕，那麼短期內植物瘋長，但因為種子花粉傳播途徑減少，也無法形成碳循環，一定時期內植物種類會完全滅絕，這就威脅人類的生存環境……”
“……簡單來說，動物植物和人類是命運共同體，主張繼續保護這一類動物，是基於保護人類自己、保護藍星這一前提做出的慎重決定。”
周愛黨點頭，新智人這個詞彙剛出現的時候，二十六個專家有十三個持反對意見，建議‘隔離保護’，就是為人類生存環境的安全安定著想，接到謝清宴的信息後，周愛黨沒當玩笑，立刻上報了當局，組織了專家小組，沒日沒夜的做調研，研究，因為要對自己、對子孫後代、整個藍星負責，這不是能開玩笑的事。
在上京學者專家們爭吵了整整一個星期，現在才初步達成了一致，坐下來討論一些必要的應對措施。
張學文就目前的發現做了一個簡短的報告，“多方調研結果顯示，庚寅寅不是第一隻開智動物，它隻是最突出那隻，再加上萬獸之王的種族血脈，才變成克拉克非要得到的對象，九年前克拉克曾在監獄裡發現了一隻腦重比超出正常水平的黑足鼬，這隻鼬聰慧精明，通過挖地道的方式偷監獄的食物整整偷了三年，直到被克拉克注意到，當時克拉克就已經往C國SWT組織寄去了信件報告，被駁斥了，再加上黑足鼬體型小，戰鬥弱，壽命短，克拉克還沒有出獄，這隻黑足鼬就死在獄中了。”
“除此之外兩年裡Y、Z兩國，也曾經有獸醫、相關學者在地方小報上發表過類似的文章，因為發表人地位不高，這兩則報道在當時沒有引起當局足夠的重視。”
雖然都是些地方小報，但畢竟是紙媒，隻要用心找，就能找到，張學文等大家看完發黃的報紙，總結道，“黑足鼬、朱鹮、信天翁、山地大猩猩，華南虎、閉殼龜、墨西哥兔、藍鯨、海豚，包括在被解救的這一批動物裡發現的朱鹮、金雕烏雕，都屬於瀕危、極危範疇的物種，共性特點都是腦重比變動，基本上可以斷定這是它們進化開智的基礎條件，全部都是
純天然進化，無人工乾預，也無法人工乾預。”
張學文把資料發給大家，說了一條很關鍵的信息，“在過去的一周裡，十個科研小組對全九洲3204個農場裡的豬、牛、羊、雞鴨魚做了檢測，並沒有發現特殊性。”
會開到這兒蔣森才算徹底鬆了口氣，剝了顆糖吃了，緩解了下緊繃的神經，如果臨時通知公眾不能吃肉，說是引起社會動蕩都是輕的，開智動物和非食用動物重合，現在也能做到快速檢測，這才是保證小老虎沒有危險安全長大被世人接受的前提。
這就不能不注意克拉克尋找開智動物的目的，每個國家都必須防備動物變成一種兵器，動物們沒有國的概念，很容易叛變，再加上它們智商真的不高，對食物、生存的需求高於一切，可能一根胡蘿卜就能誘惑一隻墨西哥兔，隻不過這些問題都是社會學家和教育學家要操心的事了。
開完會算是確認了新人類存在的事實，同胞們對這件事有知情權，需要安排新聞播報以及新聞發布會，也需要將九洲確認的這一事實公布給世界動物保護聯盟。
除了庚寅寅，整個九洲目前共有11隻，在來新南之前，所有的專家都隻見過開智動物們的錄影視頻，現在開完會了，大家就都來看這些神奇的家夥。
除了在冰館的小企鵝，朱鹮、短尾信天翁、金雕烏雕、小靈貓、雪兔、象龜、梅花鹿，亞洲象、畫眉鳥都在這兒了。
現在這批特殊動物們都聚集在新南基地的一個園子裡生活。
園子空曠寬敞，像一個圈起來的小森林，並沒有刻意拴著它們，但在科研工作者一遍一遍強調外麵有危險，請它們暫時不要出去以後，所有的動物包括亞洲象在內，都在小森林裡各自找了一個地方安安靜靜地待著了，一個周過去也還相安無事。
工作人員抱了食物出來，它們不但不爭搶，反而排好隊一個跟著一個，領自己的中午飯。
體長將近半米的象龜慢吞吞跟在最後，前麵亞洲象抬腳的時候，也會注意不踩到地上的雪兔，黑色玻璃珠一般的眼睛裡溫溫和和的，信天翁停靠在它背上，它不但不趕人，反而用鼻子把掉在地上的魚吸起來還給信天翁，因為它的皮很糙，眼睛上麵好幾層褶皺，配著這樣的目光，像一個很佛係的長者，看著就是和彆的大象很不同。
在這之前大家看的都是錄像視頻，開智動物的特彆之處不是很明顯，現在感覺就很不同。
蔣森見識過小老虎，倒是比彆人更容易接受，動協劉長春愁啊，愁得頭發花白，“以後動物園、動保中心怎麼辦，它們既然開了智，總不好再關起來讓遊客觀賞了吧。”
蔣森覺得他是思維固化了，“這不是很簡單，每個種族裡的成員性格都是各種各樣的，有喜歡廣袤的天空大地熱愛自由的，就有很宅不想出門的，肯定也不乏想當明星有表演欲的，你可以把熱愛自由的放出去，再雇傭想要通過表演獲得報酬的動物進來上班，不就可以了。”
呃，劉長春瞟了眼正吃糖的蔣森，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有
點老了，跟不上時代了，為什麼彆人接受起這件事來好像很容易似的，他才知道的時候吞了兩顆速效救心丸，後頭看了小老虎流浪期間的監控視頻，才接受了大家‘人有好人有壞人，動物有好動物有壞動物，大家不能物種歧視’的說法。
有隻畫眉鳥飛來了蔣森麵前，隔著大概一米的距離，一邊翩躚翅膀，一邊吱吱啾啾唱了一段很婉轉的曲子，引得大家都湊過來，“哇，小蔣，它很喜歡你啊，對著你唱這麼好聽的歌。”.
小畫眉通身棕黃色，腹部帶了一點點淺藍，黑色的眼睛周圍有一圈白色的茸毛，搖頭晃腦吱吱吱的很可愛，蔣森心裡一動，從口袋裡掏出自己隨身帶著小白兔糖，問道，“你是不是想要吃這個。”
他拿出糖來的時候，畫眉鳥婉轉悠揚的聲音都跑調了，翅膀呼哧呼哧煽得特彆快，做了好幾個俯衝的動作，開心高興，隻是也很有禮貌，並沒有上前來搶，蔣森見自己猜對了，笑了一聲，想了想先把糖弄碎，放到一片樹葉裡，擱到石塊上，畫眉就跟過去吃了。
旁邊劉長春看得目瞪口呆，蔣森笑道，“看吧，這隻小鳥就知道唱歌賺錢，庚寅寅也知道撿瓶子換蘋果。”
那感情好，想了想劉長春又開始發愁，“你說的辦法可行，但是我怎麼招聘，我寫個招聘廣告，動物們看得懂聽得懂麼？”
理論上來說通過學習就可以，至少庚寅寅是這樣，它懂得數數，目前來說是最聰明的動物了，隻是一群動物背著書包去上學的情形啊，怎麼想都有點好笑，蔣森指了指旁邊看大象吃草看得津津有味的莊謙和向冰洋，“這就要靠祖國的園丁們了。”
這些都是必須要考慮的問題，叫他們一起參加會議，也是這個原因，周愛黨拍了拍旁邊莊謙的肩膀，同時也給向冰洋丟了一個鼓勵的眼神，“嗯，這個吧，我和組織都知道是一個難題，辛苦你們了，多多費心，需要讓它們會分辨是非，對九洲有一點認同感，對人類和善一點，辛苦了。”
莊謙呆住，扶了扶眼鏡，“不會來真的吧，我隻是好奇，所以才跟過來看看的。”
周愛黨嘗試著招招手，“小朋友們都過來，過來這裡。”
他喊了三五次，象龜的四肢先轉了幾步，扭頭往這邊望了望，接著開始慢吞吞往這邊挪，然後是亞洲象和朱鹮，沒一會兒其它動物也跟著過來了，一雙雙眼睛都望著周愛黨，瞳眸清澈見底，完全不設防備。
蔣森就忍不住想笑，“這個象龜少說也得有九十歲了，不是小朋友了。”
周愛黨自己都想到真能把動物們叫過來，指著莊謙，忍不住笑，“哈哈，這是你們莊老師，嗯，以後跟著莊老師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啊。”
動物各有各的發音，嗚嗚嗡嗡昂昂的，莊謙想著自己站在講台上，下麵一溜的動物望著他，窒息了，“那個小老虎呢，它最聰明，也能管彆的動物，就算不當個老師，也可以當個班長什麼的。”
大家就笑說庚寅寅7+7等於幾都還算不清，當什麼老師，教了以後所有的動物都跟著它學老虎叫了雲雲。
語氣是包容、從容的。
謝清宴在旁邊看著，輕輕淺淺地舒了口氣，他先前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九洲會接受小老虎，但直到這一刻，也才完全放下心來，小老虎很喜歡人類，所以如果人類喜歡它，它也會非常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