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美蘭當頭被澆了一腦袋水,先是震驚了一下,接著嗷的一嗓子又罵了起來,“喬亦殊你個天煞的,你敢拿水潑我,看我怎麼打死你個臭丫頭。”
說著喬美蘭麵色猙獰的朝喬亦殊撲了過來。
若是往常喬亦殊自然要給她一個大馬哈,可門口有看熱鬨的人,喬亦殊手裡拎著盆子等喬美蘭彎腰朝她拱了過來的時候突然往旁邊一閃。
然後喬美蘭砰的一聲趴地上去了。
喬美蘭身材壯碩,性子又得了李春花的真傳,如何肯吃這個虧,當即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哭他們死去的爹,哭她娘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們養大多麼不容易,哭她這個做大姐的以前如何如何對喬亦殊好,而喬亦殊居然還打她……
外頭看熱鬨的人不少,可偏偏沒有人開口為喬美蘭說一句話。因為大橋村的人都知道喬美蘭是個什麼德性的人,跟她娘李春花一模一樣,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李春花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了,喬美蘭又能好到哪裡去。
在他們眼中他們看到了李春花如何虐待喬亦殊,所以這會兒喬美蘭哭的再淒慘,眾人看在眼裡也隻覺得她在做戲罷了。
喬亦殊冷冷的站在一邊看著她表演,但喬美蘭卻突然表演不下去了,沒有觀眾她還表演個屁啊。
見她不哭了,喬亦殊還驚訝,“咋不哭了,繼續啊……”
喬美蘭一愣,接著大怒,“這是人說的話嗎,我是你大姐,長姐如母,你非但不過來扶我起來,居然還挖苦我。喬亦殊你良心被夠吃了。”
說著她又麵露哀傷,“想當初你那麼小一團,沒有我護著你走到哪裡都帶著你,你能活到這麼大?你這就是忘恩負義,你忘了娘養大咱們,你忘了我以前對你的好,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白眼狼。”
她這麼一說,俞眠突然捂著臉哭了起來,“大姐這話說的啥意思,娘還活的好好的,你咋說出長姐如母這話來,是詛咒娘早點死嗎?”
她倒打一耙故意歪曲事實,喬美蘭臉上頓時有些猙獰,“你彆胡說八道,你明知道我不是這意思。”
說著喬美蘭衝上來又要打喬亦殊。
看熱鬨的人怎麼可能再看下去,幾個大娘大嬸頓時衝了過來,“喬美蘭你乾啥,你乾啥打人啊。”
喬美蘭掙紮中指著喬亦殊罵道,“她不孝敬父母,不愛護兄長就該打,還敢分家出來,哪來的臉呢。”
“那又是誰給你的臉跑來大橋村撒野啊。”最近大家都沒啥活,婦女主任王曉慧本來在家睡大覺的,卻有人將她喊了來,一看喬亦殊在那哭的淒慘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她就說嗎,這村裡家家都好好的,唯獨喬家事情不斷,哪一樁都跟李春花有關係,王曉慧到了跟前指著喬美蘭道,“你都不是我們大橋村的人了,誰給你的勇氣打我們村的姑娘。找死是不是?”
喬美蘭頓時瞪大眼睛,“我教訓的是我妹妹,關你屁事。”
“你妹妹?喬亦殊已經從喬家分家了,戶口本都單獨一個了,還算什麼你家的人。”王曉慧嗤笑一聲道,“你以為你是她大姐就能打她了,新社會是法治社會,你打人是犯法,信不信我現在就把民兵叫來把你抓走?”
喬美蘭本來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人,這會兒被王曉慧嚇唬一通頓時慌了神。
喬亦殊也不好讓人婦女主任一個人表演,她抽抽搭搭的抬頭看著喬美蘭道,“我天天累死累活的乾活掙工分,娘還嫌我吃的多要拿毒藥毒死我,難道我就該在喬家等死不成嗎?”
喬美蘭梗著脖子道,“命都是娘給的,她毒死你那也得孝順娘。”
喬亦殊心裡罵了句傻比,嘴上卻道,“既然這樣,那大姐去問問娘還有沒有毒藥,把我毒死算了,等臨死的時候我會拉著大姐一起孝順的。”
王曉慧聽著這話就彆扭,這會兒也沒彆的乾部在,王曉慧挺著胸脯道,“亦殊你彆怕,你現在跟喬家沒關係了,她們不敢把你怎麼樣。”
“謝謝您曉慧姐。”喬亦殊歎了口氣道,“她怎麼說也是我大姐,我相信大姐會想明白的。”
王曉慧頓時感動壞了,“喬美蘭你瞅瞅,你都這麼壞了,亦殊都替你說好話,你們一家子可真夠缺德的。”
喬美蘭臉色漲紅,她並不覺得自己哪裡做錯了,純粹是覺得被人指著鼻子罵有些丟臉罷了。這會兒人這麼多她也不好說什麼了,不如先回娘家,等這邊沒人了再過來。
總之她不可能輕易放過喬亦殊的。
喬美蘭訕訕道,“我先走了。”
說完一溜煙的就跑了。
喬亦殊心裡冷笑,覺得很不高興,白挨了這麼多罵沒還回去呢。
看熱鬨的大娘大嬸包括王曉慧安慰了喬亦殊一會兒就都各自回去了。
喬亦殊故意沒上門栓,就在院子裡等著看喬美蘭什麼時候再來。
令她意外的是喬美蘭沒過來,倒是喬衛國跑來了一趟,跟她告密道,“我聽見小叔跟大姑商量怎麼收拾小姑呢。”
喬亦殊並不意外,“沒事兒,我在家等著。”
喬衛國忿忿道,“那小姑吃虧咋辦?”
喬亦殊看了他一眼,覺得果真是小孩子,要是謝成林在這兒肯定不擔心她吃虧,該擔心的是喬美蘭才是。
“不打緊,她敢打我我就喊人。”喬亦殊漫不經心說,“咱是講理的人,乾啥事兒都得講道理啊。”
跟人能講理,跟喬美蘭這樣的人是不用講理的。
她十分確定喬美蘭會再回來的。
所以喬亦殊就翹著二郎腿坐在屋裡頭等著喬美蘭再來一次。
喬美蘭不出她的所料,沒多久又來了。還非常貼心的把門給關上了。
喬亦殊挑了挑眉,覺得喬美蘭大概明白她想揍人的心思,所以連門都給關好了,非常識趣,要是不教訓教訓她,那怎麼對得起自己。
“喬亦殊,你要是現在認錯還來得及。”喬美蘭得知喬亦殊從家裡拿走二百多塊錢的時候整個人都差點瘋了,當年她嫁人彆說二百多塊錢,就是一塊錢都沒有,一身衣裳就出了門子。
喬亦殊和她一樣是賤命的丫頭,憑什麼她能拿走二百多塊錢。
“你把二百多塊錢拿出來,回去給娘磕頭認錯也給小寶認錯,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喬美蘭說的理所當然,“至於分家啥的,一個丫頭片子分什麼家。”
喬美蘭說完皺眉看向喬亦殊,見喬亦殊一副看傻子是的看著她頓時有些惱火,“喬亦殊,你這什麼眼神?”
喬亦殊笑道,“我要是你就不來淌這趟渾水。嫁了人就好好過日子不好嗎?”
“什麼?”喬美蘭的聲音有些尖利,“你再說一遍,長姐如母你竟敢這麼對我說話,想當年要不是我……”
“不是你的話我能活的更好。”喬亦殊冷冷的看著她,“如果不是你,爹起碼能護住我,你隻會偷偷的把我的東西給喬小寶吃,還跟爹說我自己不吃。我都記得。”
喬美蘭麵露驚恐,“你、你怎麼可能……”
喬亦殊和喬小寶出生的時候喬美蘭都快嫁人了,因為又生了倆孩子,李春花讓喬美蘭晚兩年嫁人,就是那兩年喬美蘭把她的東西給喬小寶,將李春花的思想貫徹的非常徹底。
哪怕這些不是喬亦殊經曆的,但是感受到原主那些記憶,想到原書中的描寫時,喬亦殊就覺得徹骨的寒。
喬美蘭還想說下去,喬亦殊卻站起來啪的一聲甩在她的臉上,“這是替原來的喬亦殊打你的。”
她這巴掌用儘了全力,喬美蘭的臉上登時就腫了起來。
喬亦殊並不擔心喬美蘭出去後抹黑自己,但那又怎麼樣呢。
大家會先入為主的認為是喬美蘭說了什麼難聽的話將喬亦殊惹怒,忍無可忍。泥人兒還有三分性呢,何況她一個活生生的人。
喬美蘭沒料到喬亦殊真的敢動手打她,瞬間瘋了一般朝喬亦殊撲了,“你敢打我?我打死你個死丫頭,你就是個賤丫頭,哪來的本事敢違抗娘的命令,你該死,你出生的那一年就該死!”
喬亦殊冷笑一聲站著沒動,等喬美蘭到了跟前的時候突然伸腿,一腳踢在喬美蘭的肚子上。
喬美蘭啊的一聲摔了出去,撞在門上把門板都撞的砰砰響。
“還有精神罵嗎”喬亦殊湊近喬美蘭,看到她眼中的驚恐卻無動於衷,喬美蘭被李春花洗腦固然可憐,但她憑什麼去可憐喬美蘭。喬美蘭對原主的摧殘並不亞於李春花。
喬美蘭嫁人後每年都會回來幾趟,回來的她會以長姐的名義告訴原主,做女人就該聽父母的話,尤其是女孩子心裡一定要想著娘家,要奉獻自己照顧自己的兄弟。因為娘家是女人的靠山。
可最後的結果呢,壞人沒有得到懲罰,原主卻悲慘死去。
哪怕知道這隻是一本書裡,當她真的進來的時候,她才能真正感受到這個世界對原主的惡意。
但她不是原主了,替原主報報仇啥的還算可行。
喬美蘭盯著完全不一樣的喬亦殊瞪大了眼睛,猶如看著洪水猛獸,“你、你!”
“我怎麼了”喬亦殊笑眯眯道,“我要是你,就乖乖的出門去,再也不回喬家來,對嗎?”
她後麵兩個字說的溫柔,但喬美蘭卻有些害怕,她的小妹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她的小妹明明連螞蟻都舍不得踩死的。
喬美蘭還是害怕了,哪怕她被她娘慫恿著來了,但她還是害怕了。
她掙紮著爬起來,不敢去摸腫脹的臉,踉蹌著就往外走去。
然而剛剛到院子裡,就聽見一個婆子的聲音傳了過來,“喬美蘭,你個挨千刀的,能耐了你了!”
喬美蘭渾身一震,頓時驚恐,她婆婆來了!
喬亦殊從屋裡出來,正巧看見喬美蘭的臉白成一張白紙,難看極了。
喲,外麵來的人是喬美蘭的仇人嗎?
這時喬亦殊的大門被人從外頭推開,一個六十多歲頭發一絲不苟的挽在腦後,瞪著一雙吊銷眼的老太太凶神惡煞的出現在她的門口。
而在老太太後麵站著的是,是謝成林……
看見喬亦殊的目光看過去,謝成林立即咧嘴朝她笑了笑。喬亦殊若有所覺,看向老太太,喲,這好像是喬美蘭的婆婆?
這是惡人自有惡人磨嗎?
喬亦殊險些就笑了出來。
而張老太看清喬美蘭的時候心道一聲果然,她似乎沒瞅見喬美蘭臉上的巴掌印,上去又給她另一邊補了一下,“好你個喬美蘭,你吃我張家的,喝我張家的,竟然吃裡扒外到喬家逞威風,不好好上工掙工分,跑娘家來了,你經過我的同意了嗎?”
張老太打人挺狠,偏偏喬美蘭還不敢還手,邊哭邊喊著求饒,好不淒慘。
這一出出的實在太熱鬨,門口很快聚集了看熱鬨的人。
喬亦殊打眼一瞧似乎還瞧見了喬小寶,隻不過喬小寶觸及到她的目光,嚇得趕緊縮了回去,就要跑。
謝成林在門口呢,哪能這麼容易就讓他跑了,他一把將喬小寶抓過來,大聲道,“喬小寶你跑啥,疼你愛你的大姐在裡頭挨打呢,你都不幫忙?”
他這一嗓子喊熱鬨的人也都看見喬小寶了,頓時就有人喊,“就是,你大姐多疼你啊,每回來娘家都給你帶好吃的還給你塞錢,她挨打你就這麼乾看著?”
不等喬小寶反駁,張老太聽見這話直接瘋了,“好你個喬美蘭竟敢拿張家的錢補貼娘家,老娘對你實在是太好了,讓你忘了你是誰家的媳婦了。”
張老太打的更凶了。
一看老太太彪悍的樣子喬小寶嚇的臉都白了,顧不上彆人笑話他了,腳底抹油直接就跑了。
他跑了,謝成林還挺遺憾的,“喬小寶看著把他帶大的大姐挨打居然跑了,嘖嘖,這樣以後咋娶媳婦啊。”
村裡人都明鏡兒是的,但凡不像李春花這樣的肯定沒人樂意把閨女嫁進去,吳小莉的日子就是例子,嫁過去也是受罪的命。
而張老太將喬美蘭痛打了一頓也累了,蹲在一旁歇著,而喬美蘭捂著臉坐在地上哭,頭發被抓去了不少,衣服也皺皺巴巴的,好不可憐。
喬亦殊有些害怕道,“大娘,你們,能不能彆在我家打架……”
張老太瞥了她一眼,然後眼前一亮,接著站起來扯著喬美蘭的衣服領子出了小院。
“說,給了喬家多少錢?”張老太還惦記著喬美蘭補貼娘家的錢呢。
喬亦殊驚訝道,“原來大姐以前偷偷給小寶錢大娘不知道啊?那可……”
一聽這話沒說完,張老太的眼睛又瞪向喬美蘭,她咬牙切齒道,“這事兒沒完!”
喬美蘭的身體就抖了抖,顯然很害怕張老太。
張老太歇了口氣,蹭的站起來,扯著喬美蘭道,“走,拿了我張家的都得給我吐出來,想拿我張家的錢來養喬家的兒子?呸,也不怕有命拿錢沒命花,這事兒沒完。”
張老太脾氣火爆,而這事兒明顯是喬美蘭理虧,看熱鬨的人也沒人肯出來說一句話。
等喬美蘭被張老太扯著走遠了,看熱鬨的人也跟著去看熱鬨去了。
謝成林把磨好的麵粉搬進喬亦殊的院子道,“怎麼樣,沒受欺負吧。”
其實他就這麼一問,一點都不擔心喬亦殊會受欺負,彆說是喬美蘭了,就是來個男人那也不是喬亦殊的對手啊。她哪裡是柔弱的小姑娘,分明是強悍的女金剛。
不過他就是喜歡這樣的。
喬亦殊白了他一眼道,“磨麵粉多少錢?”
謝成林搖頭,“沒要錢,但我把麥麩給了磨粉廠了。”
“哦。”喬亦殊沒覺得有啥,若是她養雞還能用上,但她可沒有養雞的打算。
謝成林把麵粉袋子搬廚房裡,又拿出一小袋子來,“找人換了點大米,攙著吃。”
喬亦殊瞥了眼那袋麵粉,又看了眼大米,“多少錢?”
謝成林頓時不高興了,“非得和我算的這麼清楚嗎?就當還你那天吃肉的錢好了。”
喬亦殊哦了一聲不問了,“張老太你叫來的?”
謝成林嘿嘿笑了笑,“拿了一毛錢讓人給我跑了一趟。”
想起剛才張老太凶神惡煞的模樣,喬亦殊覺得肯定有好戲看,但是她身份在這兒萬一去看了正巧碰上張老太大戰李春花,她是幫忙還是不幫忙啊。
算了算了,她這麼柔弱善良,怎麼能看這麼血腥暴力的事兒呢。
謝成林把東西放好,然後道,“那個,還有要幫忙的嗎?”
院子裡的菜種子撒上了,麵粉也磨好了,喬亦殊想了想似乎真沒啥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