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兩天,老爺子果然沒有出門。
而渠南災情也越演越烈,受災人數也由幾百轉為數萬,數字還在增加中,絲毫不見緩和。當今聖上大動,下旨開倉賑災,並廣開言路,尋求賑災良策。甚至張榜公布,無論是達官貴人,還是販夫走卒,胸中有丘壑的,俱可獻上治災良策。一經采用,金銀珠寶,加官進爵,都不是問題。封賞不可謂不厚。
此皇榜一張,全民嘩然,京城的大街小巷茶館酒樓都在議論此事。
在人們的議論紛紛之中,清荷宴如期而至。一大早,她便被挖起來梳洗妝扮。與祖母母親一道吃了早膳,聽了幾句囑咐才離開崇德園。巳時,待伯公家的兩位小姐過來會合後,便準時出發。
“李二,你說天下富商如此之多,隻是他們伸以援手,災情便能大大緩解。”
“嘿,人家富商是有錢,但銀子也不是白來的,憑
什麼幫你?”
“可以讓皇上下旨說,隻要捐夠多少萬兩便能當個官,我想那些富商是願意的。”
“荒謬!這和賣官鬻爵有什麼區彆?這提議一旦通過,最近害的還不是咱老百姓”
“也是。”
“嗨,你們倆個彆以為在千月樓裡學來幾句文謅謅的話就能在俺麵前裝廝文!彆人不知道你倆的水平,俺還不知道嘛,像是能說出這種話的人麼?”
謝意馨他們的馬車在經過一個路口時,因為擁擠,耽擱了一會,卻不料聽到這一席對話。正欲感歎民智不可欺,卻不料後麵那句,完全顛覆了。
馬車過了那熱鬨之處,漸漸平穩而迅速地向前駛去。
二堂妹謝純姝曆來是個活沷的,她一早就笑開了,“姐,大堂姐,二堂妹,你們剛才聽到那幾個人說的話沒有?真的好好笑哦,前麵兩人說得頭頭是道,我聽著心中還驚訝市井多能人來著,卻不料最後那人一
句話就把前麵兩人給戳穿了。千月樓,果然是才子能人聚集啊。”說著,她還不時地掀起窗簾看看到哪了。
謝意馨點頭,千月樓的確不錯,作為京城最雅致的酒樓,自然是文人才子的最愛。尤其到了每年的夏試與冬試期間,那裡更是熱鬨不已。這裡那麼熱鬨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當今聖上曾經微服在千月樓出現過,也曾在此提拔了幾名有識之士。如此一來,才子文人自然對千月樓趨之若鶩。此番千荷宴,有名的才子也在受邀之列,人數不多,就幾名。
“行了,純姝,你消停一下,動來動去的,晃眼。”謝意馨的大堂妹謝微瀾黛眉微擰。
籲——
“小心!”
擦——一聲長長的摩擦聲,馬車突然停了下來,謝意馨她們收不住勢,身體一直往前傾。
趕車的車把式看到兩輛馬車差點撞到一起了,再想到車內坐著的四位嫡小姐,冷汗差點就出了一身。
“你們謝家的怎麼回事?沒看到我們都進門了嗎,還撞上來!欺負人是不是?”
他們這邊的人還沒反應過來,對麵馬車的就罵開了。
謝意馨的二堂妹謝純姝看了她一眼,道,“我出去看看。”說罷便掀了簾子。
看到兩輛離得極近的馬車,想到剛才若不能及時停下的後果,謝純姝也惱了,“殷家的,你們講不講理?分明是我們兩家的馬車從兩個方向一同使來,你們看到我們謝家的馬車不避讓一下就算了,反而想搶先一步進門,懂不懂尊卑有彆?”謝純姝可不會與她客氣。笑話,他們謝家是殷家能比的嗎?
“尊卑有彆?我說你們謝家也不要太囂張了。我們殷家的馬車先到的,憑什麼要讓給你們?要知道你們隻是世家,便是皇家的人也沒你們囂張,普擺得倒比皇家還大。”
“你這話虧不虧心,你們要是真比我們先到,此時就不會被我們卡在門口!”被倒打一耙,真是氣死她
了。
謝意馨也不出聲,此事事關謝府體麵,容不得相讓。殷家一個小世家,真敢蹭鼻子上臉。而且以殷慈墨的智慧,不會讓這事鬨大,鬨大了對她可沒好處。她此舉若非無意,便是想惡心一下他們,順便抹黑一下,讓外人看看謝家是如何囂張的。
“好了燕宜,進來。周叔,把車趕到一邊,讓謝家先過去!”對麵馬車,傳來殷慈墨冷淡又不容置疑的聲音。
果然,謝意馨也出聲了,“阿姝,你也進來吧。”
謝純姝進來馬車,嘟嚷了一句,“殷家的人真討厭!”
此時,殷慈墨出聲了,“舍妹無禮,出言無狀,還望謝妹妹念其年幼,原諒則個。”舒緩宜人的聲音讓人聽了生不起氣來。
謝意馨一愣,道歉了,殷慈墨話裡的意思是不是暗示此事非她授意?不過,事已至此,影響已造成,這賬自然還得算到她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