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1 / 2)

盛世安穩 落雨秋寒 10992 字 6個月前

和澤三年,蝴蝶穀

“老爺,你教夜哥兒一早上了,想必也餓了,來,先吃點東西。”蔣初藍端著一道點心進來,笑著說道。

蔣初藍身上穿著藕色的短襦,下身配著淡綠色的長裙,不複先前的雍容華貴。這很正常,蝴蝶穀的生活自然比不得之前在景王府的,外麵送來的東西也僅能維持個溫飽,想大魚大肉,那是不可能的。

君景頤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點了下頭。

“老爺,咱們霖哥兒也三歲了,是不是該給他啟蒙了?”蔣初藍一向黯淡的雙眸如今閃著絲絲亮光,帶著莫名的渴望看著眼前的憔悴的男子。

“霖哥兒由於先天不足,天資愚鈍,就算現在啟蒙也是浪費時間,過幾年再說罷。”君景頤冷淡地拒絕。

蔣初藍手上的動作一頓,勉強地笑笑,“你說得

對,是我考慮不周了。”

“廚房還燒著菜,我去看看。”她放下手中的東西,推開門匆匆而去。

看著她的背影,君景頤嘴角勾起,泛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正在描紅的君千夜驀地打了個寒戰,抬起頭來看向他爹,“爹?”

君景頤低頭,看著端坐在一旁的稚子,眼中閃著莫名的光,“剛才你母親說的話,你也聽到了,讓你弟弟和咱們一起描紅好不好?”

“不,我不要!”君千夜大聲拒絕。

“反正這屋子寬敞,爹教你一個也是教,再教你弟弟也可以。”

“爹,可不可以不要?”君千夜祈求。

君景頤沒答,卻問道,“你的字怎麼樣了?”

“好了,我都已經寫好了。”君千夜匆忙地將手上的本子拿過去給君景頤看,還因為走得太急差點摔了一跤,而君景頤隻是冷眼看著,並不多言。

字如其人,看著他的字,君景頤能看出來這個兒子的浮躁及急功近利,但他卻視而不見,又指點他去看三字經。

看著君千夜那雙充滿孺慕之情的眸子,君景頤眼中劃過一抹刻骨的冷意及恨意。君景頤沒想到,他還沒成功登基,那兩個賤人就迫不及待地出手了。

殷慈墨和朱聰毓兩個狗男女給他下毒,想不知不覺地毒死他,那就得承受他的怒火!

殷慈墨死了,朱聰毓失蹤了,沒關係,她不是還留下一個兒子麼?

母債子還,天經地義。當他被這個念頭充塞腦子的時候,完全忘了他也是君千夜的父親。

他知道他越偏心,蔣初藍對君千夜就越恨,自己死後,君千夜的日子隻會越難過。而君千夜呢,日子越難過,就越會惦記著自己這個在他年幼時唯一對他好的父親,而且就越想實現父新的願望。但以他的能力和手上的資源又達不到這個目的,那他便會越來越痛苦,嗬嗬,嗬嗬。

和澤四年春,君景頤逝,臨死前,交給君千夜一份東西。是什麼,蔣初藍無從得知。

僅剩下的兩個下人隻知道她獨自坐了一晚,次日,對君千夜這個庶子態度更加冷淡了。飯菜衣食上很克扣,但在書藉字帖方麵卻又很大方,一時間,讓彆人摸不著頭腦。

蔣初藍自顧自地做著,他們這樣的人家,對子女的教育是不同的,嫡子有嫡子的教養方式,庶子有庶子的養法。為了讓嫡子順利繼承農業,庶子一般都不會培養得很出色,或捧殺或打殺,就為了不讓他們奪了嫡子的風頭。

蔣初藍是蔣家的嫡女的,她母親自然會把這些厲害關係和她說清楚講明白。

如果他們現在還在景王府,她自然會好好寵著君千夜,然後把他養廢。

但是現在他們的情況,不適合有雄心大誌的人。懵懵懂懂的話,一輩子很容易就過了。而心大的人,渴望名利權勢的人,處於這樣的境況,則會焦躁不安

。越有出息就越難受,受的煎熬就越多。

蔣初藍冷冷地看著君千夜由一個霸道聰穎的孩子日漸陰沉冷漠,脾氣也陰晴不定。

和澤十五年,京城

朱聰毓貪婪地注視著眼前的孩子。苦寧塔暴亂,他趁機跑了出來,一路艱難地回到京城,如今身無分文。而又身帶殘疾,不得不乞討為生。卻不料在此地偶遇故人之子。

“老爺爺,你也想吃蔥餅啊?”糯糯的聲音,讓人聽了,心不由得發軟。

君宗寶不舍地看著手中的兩個蔥餅,眼前的老爺爺眼睛冒著綠光,就像有時候他父王看他母妃的眼神,綠油油的。

他母妃說了,這是因為他父王太餓了的緣故。所以小宗寶覺得,眼前的老爺爺一定是餓了很多天了。雖然很舍不得手中香噴噴的蔥餅,還是給一個他好了。

母妃以前說了,在不損害自己利益的前提下,能

幫則幫。反正他也吃不完,拿回去的話,母妃不吃,也不許他父王吃的。

最後看了蔥餅一眼,小胖手猛地出擊,“哪,給你了!”

看著眼前的蔥餅,再看一眼明顯不舍卻仍然大方的胖小子,朱聰毓眼中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

這是謝意馨的孩子,她害死了他的殷兒,他該恨她的,不是嗎?

可是,他恨不起來,十幾年的時間,足夠他想清楚很多事。想清楚他上一世對謝意馨和那兩個孩子的虧欠。

看著君宗寶,朱聰毓不由得想起前一世的一雙兒女來,如果他們沒死,如果沒有這一世,他們是不是也到了娶親的年紀了?

都說半清不醒的人是最痛苦的,有時他寧願他自己一如既往的執迷不悟,寧願自己瘋了,也不要這樣的痛苦。

這麼折磨著,朱聰毓眼中不由得沁出了淚來。

君宗寶有些不明白,怎麼突然地,這個老爺爺就哭了?還沒等他開問,小身子就被人抱了起來,小孩很鎮定,沒有驚呼,因為他聞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他父王的味道。

跟在君宗寶身邊的護衛倒是鬆了口氣,王爺王妃來了就好,總算有人製止小主子的胡鬨了。

君南夕一把將胖小子君宗寶抱起來,塞到謝意馨懷中,“這事交給我,你們先到前麵的龍行酒樓等我。”

謝意馨微微頷首,手托著胖小子的屁屁。視線淡淡掃過朱聰毓的臉上,眉頭微皺,但很快便被小家夥吸引走了注意力。

胖小子忙摟住謝意馨的脖子,討好地笑,露出八顆綠豆牙,“娘——”聲音拖得長長的。這稱呼是他母妃教的,讓他在外麵就這麼喊,他都記得哦。

見他母妃不搭話,他嘟起油油的小嘴,就欲親她。每回他犯了錯,這麼一親,他母妃就笑了,小宗寶想,這回也不例外。

謝意馨轉開臉,“彆用你那沾滿蔥味的嘴來親我。”她最討厭生蔥味了。

胖小子傷心了,反而發狠起來,摟住謝意馨的脖子朝她的臉猛親。叫你嫌棄我,叫你嫌棄我。

撲鼻的生蔥味直接襲來,謝意馨差點就尖叫了,生生忍住了。隻是托著胖小子屁屁的手忍不住掐了他兩把,示意他夠了。

胖小子淚眼汪汪地撤開,控訴地說道,“娘,你掐痛我了。”君宗寶裝著一副淚眼汪汪地樣子看著他娘。

十一皇叔說了,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先哭上再說。

謝意馨才不信這小騙子的話呢,“再哭就下來自己走哦。”

“我不!”胖小子不依地搖頭,吸吸鼻子,把剛才裝出來的淚光逼了回去。

君南夕兩人對他很嚴格,輕易不會抱他,所以胖小子很喜歡粘父母啦。

身邊的奶娘想抱他,被他躲開了。

謝意馨無奈地抱著他往前麵的龍行酒樓走去,罷了,今兒是他的生辰,順著他點吧。

這廂,君南夕與朱聰毓對峙著,周圍的人自動清空了兩丈的距離。

“你們兩個小偷!”朱聰毓雙眼噴火,翕動著嘴巴,可惜卻發不出絲毫聲音。

隻是君南夕何其聰明的一個人,如何不明白他想說的是什麼,就算不明白,也大致能猜得出來。

治理一個國家,是需要很多的人才的。在當上攝政王,挑起重擔的第一年,他就開始不拘一格降人才。所以君南夕身邊的奇人異士很多,即使他現在退下來了,身邊的人仍在為大昌教導著更多的人才。

此時,帶出來的人中恰巧有一個懂唇語的。

“他說什麼?”君南夕問身邊一瘦削的男子。

“他說,你們兩個小偷,偷走了阿墨的東西!將阿墨的東西占為已有!”那人有些頭皮發麻地回道。

君南夕冷笑,成王敗寇罷了,他就不信,若是他

們成功謀奪了皇位,他們也會那麼做,不止如此,可能還會變本加厲更加過分。恐怕晉王府多年的積累,全成了他們的私庫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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