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鎖了我的門(1 / 2)

暴雨還沒停,第二天晚上,張霖還是在大哥床上睡的。他用一塊舊衣服剪下來的布把蚊帳上的幾個洞一起縫上了。

大哥說:“你事情怎麼這麼多,這麼小的洞,蚊子飛不進來。”

張霖沒聽他的,把洞堵上了,閉上眼安心睡了。

他是睡的熟了,大哥卻是轉輾反側,怎麼睡都不對勁,一閉眼腦子裡就出現一個男的,光著身子躺在他懷裡。本來雨天很是涼快,他躺在那裡卻全身燥熱的難受。

真是瘋了,他不睡了,起身到堂屋的椅子上躺著才好一點。

第二天一大早,窗外的雨漸漸停了,屋簷的雨滴在芭蕉葉上,啪嗒啪嗒的響著。張霖醒過來的時候旁邊沒人。起了到堂屋才看到長手長腳的大哥窩在椅子上睡著。

張霖走過去拍拍他的手臂,“大哥,你怎麼在這睡啊?”

大哥不耐煩地被吵醒。眼底青黑,瞪著張霖的眼神像是要殺人,椅子太硬,他淩晨才好不容易睡著的。

張霖說“你到你屋裡睡吧,我起了。”

大哥這才黑著臉起身:“天都亮了,還睡個屁。”

一大早吃完早飯,雨徹底停了。張霖就見大哥去秋生家借了個長梯子爬上屋頂,把他房屋頂上的瓦全部掀了,碎的爛的全丟掉。把好的瓦重新碼了一遍。

天放晴了。太陽烤著地上的水,空氣中一股濕熱的氣息。

張霖去喂完豬回來,看到三哥和陳璐正站在大馬路上說話,距離有點遠聽不清他們說什麼,但是三哥的表情看的到,張霖驚訝地發現三哥竟然沒有冷著個臉,雖然不明顯,但是神情裡確實比以前和善多了。

張霖裝作隨意地走近兩人,聽見陳璐說:“那說好了,我生日你一定要來。”

三哥好像點了點頭然後就走了。天晴了,工地又開工了。

陳璐站著看了一會三哥的背影,轉過了身,心情很好的樣子,張霖想了想,裝作用揶揄的口氣問道:“陳璐姐,你跟我三哥聊什麼呢,這麼開心。”

陳璐嘴裡還哼著歌,聽見張霖的問話,很大方地笑:“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很開心了。”說完也不回答張霖的問話,哼著歌走了。

張霖拎著豬桶進了院子,陳素嫻正在院子的籬笆上曬被單。下了2天的雨,被子有些潮。她看見小六進來,就喊道:“小六,把你屋角那兩個櫃子搬出來曬曬,我看漏了點雨水,彆泡壞了櫃子。”

張霖哦了一聲,進了房間,房裡角落裡堆著一些年代久遠的雜物,一個高木桌上麵有好大一灘水,他之前沒注意沒拿盆在上麵接水。

張霖看就這個木桌被淋濕了,就偷了個懶,隻把這個木桌拖了出來。桌子有點重,張霖隨手拉了一下沒有上鎖的木箱子,裡麵一大把陳舊書本紙張之類的東西,還爬出幾隻蟑螂。

張霖皺著眉退開了些,正想眼不見為淨把箱子推回去,卻見散亂的紙張裡,一張泛黃的照片夾雜在中間。張霖把那張照片拿起來看了一會,在心裡召喚四哥,“四哥,媽以前當過老師?”

照片是一個大合照,已經有點模糊,但是還是看得出來陳素嫻的樣子,她穿著的確良白襯衣,站在一群小學生中間,嘴角是自信的笑。照片背景是一個學校,在小六的記憶裡,他沒在這個學校上過學,因為在他上學的年紀,這個學校已經不用了,村裡的小孩都轉到河對麵新修的小學去上學了。這個廢舊的學校現在已經雜草叢生,小六不大的時候還在裡邊的院子裡放過牛。

四哥站在他身後彎腰看他手裡的照片,“這不是山窩腳下那所小學嗎?咦,這是媽?”

看來四哥也不知道。張霖看著照片裡的露著白牙笑的年輕女人,圓潤的臉蛋,自信的神采,跟現在蓬頭垢麵整日上山下田乾活的陳素嫻也隻有眉宇間有點相似了。

張霖把照片放回去,桌子被他弄到院子裡曬著了。陳素嫻曬了被子,又開始在院子裡洗衣服,她黑瘦,臉上是歲月留給她的滄桑皺紋,在小六的記憶裡,陳素嫻脾氣不太好,總是愛罵他,但是她又是真的勤快,家裡的、田裡的全靠她一個人張羅。

張霖在小六的記憶裡還看過她在早些年身體好一些的時候,常常三四點鐘就起床下地去乾活了,家裡的男人不管事。隻顧著賭博,她隻能把自己當男人使。張霖很難想象這樣的陳素嫻還曾經當過老師。

張霖房裡的屋頂已經修補好了,況且已經不再下雨,他也就不需要去大哥房裡借地方睡了。

隻是大哥好像仍舊沒睡好的模樣,每天早上臉色都很臭,特彆是看見張霖的時候,沒事都能被他挑出刺來發一通脾氣。

沒過兩天,大哥在飯桌上說,讓陳素嫻給他找人相親。

陳素嫻說:“隔壁的王大姐給我說過好幾個姑娘了,我以為你不樂意,都沒跟你提。你要有想法了,我下午去問問。”

大哥“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他還說了等過一兩個月,可能就出去外麵了。他一個大男人正是年輕力壯的時候,外麵機會多,要是一直待在村子裡,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張霖沉默地扒飯,因為饑餓,平時大白米飯他也能吃的靜靜有味,今晚卻有點食難下咽。

吃完飯張霖洗碗的時候還不小心摔了一個碗,被陳素嫻逮著罵了半個小時。他左耳進右耳出,看著陳素嫻尖酸刻薄的罵相,口水還滿天飛,心想的卻是這也是個可憐的女人,隻能把平日裡從各處積攢的怒氣往自己不喜歡的小孩身上撒。但是她可憐,小六又做錯了什麼呢?

大哥從房裡出來,語氣裡滿是不耐煩,“媽,隻是打了一個碗罷了,你不要總是這樣罵小六。村裡幾個跟他同年的都快要討老婆了。”

陳素嫻嗤笑一聲,“彆人是彆人,他呀,討老婆?這輩子是彆想了。”

大哥皺著眉不說話,張霖看了他一眼,垂著頭回房間了。晚上他沒睡好,做了一晚上的夢,夢裡是那個叫陳昊的男人,這還是張霖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夢見他,醒過來的時候心裡悶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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