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搖頭:“看著年紀不大啊,能做綁匪嗎?”
“小乞丐,你真是綁匪?”有人問小乞丐。
小乞丐隻管哭著,並不搭話。
“看不到臉啊,小宋大人為什麼要把他的臉兜著呢?”
“你去揭開看看呢。”
有人在一邊攛掇。
小乞丐坐在屋簷,一邊哭一邊打量麵前說話的人,小宋大人說了,對方應該不見跌他具體的長相,所以看見他被套著頭公示,一定會想辦法來確認。
在情況允許下,人們對未知的事物想要確認,是常情。
所以,小宋大人說,他隻要看到一個可疑的人,就用手指悄悄指一指,自然會有人跟著對方。
……
宋寧沒有躲避遮掩,直接騎馬出城直奔運河碼頭。
她一走,城牆邊上就有個兩個戴著帽子裹著圍巾的人湊在一起,低聲道:“他是不是查到咱們了,要不要去通知老大?”
“咱們小看這位小宋大人了。”另一人道,“不過,她就算猜到了咱們的身份來路,也找不到人。”
“今天上午,保定王和宋閣老,是不是還在籌錢?”
“聽傳言說去跟皇帝借錢了。”那人說著啐道,“當官就是好,沒錢的時候還能和皇帝借錢。”
皇帝多有錢啊,天下都是他的。
“一百萬兩就是說少了,應該說一千萬兩。”
“就是,老大就不該聽那些人的,事情做都做了,他娘的不多要點錢,不劃算。”
“我去和老大說,你進城盯著吧。小宋大人過去的事,我覺得還是要告訴老大一聲。”
兩人分開,一人騎馬追著宋寧走了,一人折道回了城裡,剛進去就見自己一個兄弟迎上來,那人頭頂都是癩子,容貌極醜,他上前來壓著聲音道,“筆墨鋪子口拴著個小乞丐,套著頭看不清。”
“二哥,你說是不是那個小乞丐?我找了一個上午了,也沒找到那孩子。”
“走,去看看,是不是的扯開麵罩瞧瞧不就行了。小乞丐知道多少?”
癩子回道:“知道的不多,但能認出我來吧。”
“那就想辦法和他說話,警告他不許亂說話。”
想要一個小乞丐的命,太簡單了。
宋寧快馬加鞭午時到的碼頭。
這邊的碼頭,比她想象的熱鬨多了。
運河是南北交通要道,來往船隻絡繹不絕,汛期時水流湍急需纖夫穩船,如現在冬季水位下降,就常有裝貨多吃水深的大船擱淺,此時便需要纖夫拉船行走。
運河兩岸地勢不險,雖一趟活的錢不如險峻處掙得多,可活多。
所以,兩岸纖夫比彆處都多。
這些人就在岸邊或幾家租住一個院子,搭夥生活,或就在岸邊搭著個茅草棚子湊合。
她一到岸邊,就有許多雙視線落在她身上,打量。
多是二十到四十歲的中年男人,也有女人在岸邊做飯。有船拉的時候他們就拉船,有船靠岸的時候,他們又是船工,搬運貨物甚至跟船劃槳。
正是午飯時間,許多人坐在路邊上,一邊抽著水煙一邊聊天。
“小東家,要人做活不?”有個三十幾歲穿著一件薄薄棉襖的男人上前來,把水煙遞給他,“抽不?我這裡的人多著呢,要多少有多少。”
宋寧看了一眼他的煙杆,笑了笑道:“我來碼頭找人,不找人做事。”
對方是常年在碼頭混跡的,一邊吸著水煙,一邊嘻嘻哈哈地道:“找人也行啊,你隻要給錢,我們什麼活都做。”
“我是順天府的推官宋世安。”宋寧和對方道,“昨天我收到了綁匪信,有人綁了我的妻子平陽郡主和我的義兄,讓我拿錢來贖人。”
對方都驚呆了,沒想到宋寧是當官的,而且還把這麼大的事情,直接告訴他。
他是真的驚訝:“大人這……這是來碼頭找他們?”
這宋世安腦子沒病吧?
“是啊。一百萬兩太多了,就算和國庫裡借錢,也借不到。”
對麵的人一口水煙沒吐出來,從鼻子嘴巴裡冒出來,將他整張錯愕驚恐的臉,攏在了煙霧中:“一、一百萬兩。”
“是的。還要現銀。”宋寧說著,一屁股坐在路邊上,那人也跟著蹲下來,就聽宋寧接著說道,“讓我把銀子沉在添妝碼頭邊的水裡,哪邊是添妝碼頭?”
“那、那邊……不遠,近的很。”那人水煙也不抽了,盯著宋寧,“大人,您又為什麼來碼頭找人呢?”
“我推算出來的,這一夥子綁匪,很有可能就是碼頭的纖夫。”
她說著說著,急的哭了起來。
她一哭,大家看見她一個大男人在哭,就都湊過來挺熱鬨。
她哭了一盞茶不說話,身邊裡三圈外三圈為了幾十個纖夫船工,你一眼我一句的討論他為什麼哭。
“是推官,六品官。他爹是當朝次輔,媳婦還是保定王的女兒平陽郡主。”
大家看著瘦瘦的無助的年輕人,還以為是個丟了錢的可憐人,誰知居然來頭這麼大。
“我拿不出一百萬兩,我救不了郡主和我義兄,我好著急我很難過呢。”
宋寧哭著。
四周靜下來,有人脫口喊道:“什麼玩意,一百萬兩?”
沒聽過更沒想過這麼多的錢。
“嗯。這麼大的地方,我可真不好找。”
大家互相對視,宋大人真可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