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寧啞然。
白勝不虧軍中三十年,說他是千杯不醉毫不誇張。
宋寧自己都暈乎了,他還是依舊清醒。
算起來,他喝了足有三斤酒。
但她不知道,一關上房門白勝就頭昏,倒頭就睡呼聲震天,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宋寧也是暈頓頓不知怎麼回的房間。
早上在暖閣醒過來,一睜開就看到馬三通坐在她對麵吃湯包,她才揉著額頭坐起來,秋意立刻喜滋滋地進來,對待她一改先前疏離,簡直到了熱情的地步:“大爺您起了,喝茶。”
“昨晚我怎麼回來的?”
秋意笑著道:“原本是元時少爺扶著的,後來奴婢過去換下來,和邱媽媽一起扶著您回來了。”
“又怕驚擾了郡主,就沒睡那邊。”
宋寧頷首,掃了一眼秋意。
她今天雖是一身白,但卻描了眉毛,臉上也撲了胭脂。
小姑娘懷春的樣子。
“你今天不同啊。”宋寧洗漱,馬三通點頭道,“懷春啊。”
秋意臉一紅,道:“奴婢沒有。”
“有有有!”馬三通道。
秋意紅著臉跑了。
宋寧自己取了帕子擦臉,鄙視馬三通:“你一個糟老道士,還有臉調戲人家小姑娘。”
馬三通冤枉道:“我調戲?分明是你遞話給我說的。”
宋寧坐下來吃湯包,問道:“你昨晚去哪裡了?”
“回來的路上遇見了熟人,聊了兩句。”馬三通道,“我這幾日要閉關給你配藥了。”
“這麼鄭重,我感受到你對我的情意了,待你事成之日……”
馬三通問道:“說起來,這回你沒弄到錢?”
“啊,忘記和你說了。”宋寧遞給他一張銀票,“辛苦錢。”
馬三通接過來,是一張一百兩的銀票。
“一百兩?”馬三通覺得她舍得給他一百兩,估計她得有一萬兩,“你這不夠意思。”
“不夠意思和沒有意思,我選後者,還給我。”
“不給,虎口奪食聊勝於無。”馬三通不虧,前兒晚上他還在館裡聽小曲兒了。
“我走了啊,你彆找我也彆想我,我會自己回來的。”說著,揣著錢走了。
宋寧剛吃第二口包子,宋元時在院子裡咳嗽了一聲,她回道:“進吧。”
宋元時進來,坐在她對麵。
他今天氣色好了一些,臉上略有了一些紅暈,她挑眉道:“你的燒退了?”
宋元時一怔,她居然看出來他昨天一直在發燒。
宋元時垂著眉眼,一帶而過:“好了。”又道,“昨天夜裡,齊王帶著他的部眾,去封地了。
“啊?”宋寧被湯汁嗆了一下,“他爹還沒入陵呢。”
宋元時道:“齊王爺應該不在乎這些。”
那倒是。不過他為什麼突然走了?
是為了昨天的事生氣?
這麼生氣她沒如他所願,脫了衣服被人發現是女人,而滅九族?
那真是可惜了,沒給他機會。
“走就走吧。”宋寧將最後兩個吃了,望著宋元時,“你來找我就為了這件事?”
宋元時點頭:“我是宋世安的影子。”
“嗯,知道了。”宋寧擦了擦嘴,將帕子丟在桌子上,“那我先去衙門,你稍後就來?”
宋元時頷首。
宋寧去了衙門,五家的賠償來了,一共四萬兩,王舟等人說好的一萬兩,她喊他們過來,把錢給他們。
王舟忐忑了一個晚上,就怕出岔子,拿到錢是喜極而泣。
宋寧又將餘下的兩萬兩,各送給白嬌嬌和宋元時。
白嬌嬌當然收了,帶著丫頭去定了一堆的首飾。
宋元時也沒有拒絕,整整齊齊疊了銀票,對宋寧道:“因禍得福,托福了。”
宋寧道:“好的,記得請吃飯。”
宋元時語噎。
最後的一萬兩入了理刑館總賬五千,餘下的五千,弟兄們分。
眾人都驚著了,馮元激動得直抖,問道:“大人,這……這五千兩真讓我們分?”
“嗯。你們該得的錢,莫要客氣。”
理刑館上下所有人合計三十二個人,統算下來,一人可得一千五百兩。
不但理刑館沸騰了,整個知府衙門都沸騰了。
大家都蹲在理刑館門口,看裡麵人分銀子,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這可是我這輩子,見到的最多的一次分錢了吧,小宋大人也太闊綽了,自己一分錢不要,把錢全給弟兄們分掉了。”
“多大氣啊,他說了,他當官就是為了百姓就是喜歡斷案刑獄。”
“刑獄斷案他確實做的好啊。這樣的人隻待三個月,太可惜了。”
稍後一刻,半城人都知道了,宋世安將罰得的錢,分了一半給理刑館的弟兄們,將剩下的一半充公,自己一分沒得。
“你們可都瞧見了吧,當初誰他嘴上無毛辦事不牢的,如今可瞧見了,人不但能辦事還有清正廉明。”
“誰說的他不行?臉疼不疼?”
有些當初起哄的人,縮著肩膀不敢多說。
宋寧從理刑館出來,往宮裡去,邊走邊和眾人打招呼。
大家讚歎不已。
宋寧一路回禮:“不敢當。”
“誇獎了。”
“謬讚!”
“宋大人您這是去宮裡嗎?”有人問道。
“是啊,聖上宣召呢。”
眾人道:“小宋大人現在當真是禦前紅人,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啊。”
宋寧嗬嗬笑著去了宮裡。
隔著一條街的牢裡,魏慶罵道:“……他分明拿錢了。還說什麼一分不要。”
“好人都叫他占全了。”
“沽名釣譽,虛偽,偽君子。”
唐丙中捂住他的嘴,警告道:“我們能輕判是他拿錢的結果,要是他翻臉了,怎麼辦?”
“他還能左右聖上的意思?”
“你省省吧,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左右聖上的意思,但你肯定不能。”方瑞傑道。
魏慶的臉一瞬失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