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寧重新看向張氏,問道:“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你,如果你的夫君沒有仇人,那麼,你有沒有?”
張氏驚恐地看著她:“民婦?”
她想了想,神色難定。
大家也都看著她,沈聞餘頷首道:“換個方向思考有道理,如果張氏不是凶手,那麼這一切設計的也太精妙了。”
踩了泥土的鞋子,噴濺血跡的衣服處處都證明著,她就是殺吳啟坤的凶手。
“你查看她臥室的門嗎?”沈聞餘問宋寧。
“查了,門栓有細微的痕跡,但不足以被確認。”宋寧道。
“是初秋。”張氏仰頭看著宋寧,驚駭不定地道,“初秋她、她一直恨我改嫁。”
宋寧不解。
“初秋是夫君、是我前一任夫君的表妹,她自小喜歡我夫君,但我夫君隻將她當做妹妹。我和夫君成親的那天,她出嫁做姑子了。”
“我去年改嫁的時候,她下山來,故意……故意光著頭在我的喜堂裡走了一遍,還、還誦經來著,被我爹娘轟出去了。”
宋寧愕然,這位初秋的脾氣還真的是倔啊。
“她在哪裡出嫁?”
“就在竹影庵出家,我娘家嬸嬸去的時候,還見過她一回,就坐在寶殿裡敲木魚。那個庵廟裡姑子不多,平日不少香客去求子。”
宋寧看向楊長更。
“出東門,在東北角上的七風山的山腳凹裡,廟不大,但是個正經的庵。”楊長更給她解釋。
宋寧頷首對楊長更道:“你走一趟,將這位出家的秋初姑子請來。”
“是!”楊長更去七風山。
“後來沒有見過她了嗎?”宋寧問張氏。
張氏搖頭:“後來沒有見過。”
宋寧沒有再問。
肖淩和蘇強被了。
兩人一前一後進來。
肖淩衝著宋寧行大禮,道:“學生給大人請安。”
蘇強沒什麼態度,敷衍地應付了一下。
“也沒多久,咱們又見麵了。”宋寧沒請他們坐,公房太小了,她都沒坐。
蘇強問道:“不知找小人過來有什麼吩咐。”
“為了你們的朋友吳啟坤的死。”宋寧含笑道,“你二人拆了嗎?”
肖淩應是,道:“他要折算我三兩千,分三次還清。”
這已經是仁至義儘了。
“是你仗勢欺人不要臉,錢投進來豈有全部撤走的道理。”蘇強道。
“你要是虧錢了,我當然就認了這損失,可你並沒有,且還做假賬,我為什麼要認栽?我沒有告你欺詐,已經是便宜你了。”肖淩道。
蘇強哼了一聲沒說話。
“今天不說你們的事,你們都認識吳啟坤?”
肖淩點頭:“他是萊蕪人,去年下半年他弄了兩張短引一張長引,賣了一張長引給我,但去拿貨的路上被人搶了,回來後找他說此事,一來二去我們就熟悉了。”
“他為人很不錯,很夠意思。”
鹽引分長引和短引。長引是一年期限,在鹽場領取了鹽後可以銷往外地。
短引則是一季期限,且隻能在本地買賣。
蘇強也點了頭:“我不做這些,但和他偶有走動,他性格溫和,算是個能結交的人。”
“你們可知道,他和什麼人有糾紛?”
肖淩搖了搖頭:“這個不知道,他在濟南府走的近的,大概也隻有我和蘇強,畢竟他來這裡的時間不長,且還常去外地。”
“嗯。”蘇強也點頭,“他不像是惹事的人,所以聽到他被人殺了,我們都很驚訝。”
蘇強說著,餘光瞥了一眼張氏。
張氏也看了他一眼,垂了眉眼。
“你們認識?”烏憲突然問道,“看你們眉來眼去。”
蘇強臉色一變。
宋寧失笑,她還在想怎麼委婉問兩人,烏憲就直接了當問了,省事。
她要向烏憲學習。
她就是太委婉含蓄了。
“認識,我、我在改嫁以前就認識他了,他和……和死去的前一任夫君也是朋友。”張氏道,“他還來家裡吃過飯。”
“算起來,也有七八年了。”
蘇強板著臉沒有說話。
烏憲嗅鼻子,一副打探消息的興奮表情:“我怎麼聞見了,不一樣的氣味。”
“你不要亂聞。”蘇強回他,“我不可能和她有什麼事。”
張氏的臉騰一下紅了。
大家都麵色古怪。
肖淩覺得奇怪:“大人,您、您是要重查這個案子嗎?”
“嗯。”
“有疑點嗎?”肖淩問道,“張氏不是凶手?”
宋寧回道:“還不清楚,我隻是了解案情,所以請你們來聊一聊。”
肖淩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
“要想查吳啟坤的事,找誰,他要做買賣吧,他的鹽引從哪裡拿,鹽又是怎麼個銷路?”
肖淩回道:“鹽引來路我不知道,但他主要高價賣鹽引,他自己也會留上一張,賣的話都是他爹在做。”
“他爹在萊蕪?”宋寧對老童和喬四道,“不遠,你們走一趟將人請來。”
喬四應是。
宋寧看著蘇強,忽然問道:“張氏說,當天晚上吳啟坤負氣離開時,說是去見朋友,晚上不回家。”
“這朋友,莫不是你二位?”
這一點,在卷宗沒有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