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說是他,就是當今聖上天天不按規矩辦事走後門,朝中的大人也會彈劾阻止。
所以,要是想給周江脫罪,他也管不著。
“不怕聰明人要臉,就怕聰明人不要臉。”周河說完,看向跪著的鏢師,冷冷地道,“你不知道他是宋推官?故意配合他訛我們的錢?”
年輕的鏢師特彆的委屈:“屬下聽他喊抓三爺,腦子一熱……”
其實,他們都不傻,但凡多想一想也不可能提刀就上。他們人多啊,想攔住宋大人抓不到周江太容易了,結個人牆就行了。
事後沒傷沒痛沒動刀,什麼事都沒有。
可他偏提刀上去了。剛才就是沒有帶腦子做事。
“蠢貨,沒聽到他吆喝嗎,激了周江又回來激你,他巴不得你砍她一刀,他就能不費吹灰之力連根將咱們隆興達拔了。”
年輕的鏢師一陣後怕,罵道:“這狗官也太卑鄙了。”
“卑鄙?他剛才還在府衙正堂裡罵了邱華章,捧著手諭罷免了邱華章。”
所有人瞠目結舌。
這才幾天,也就兩個案子沒過幾招而已,宋大人就把邱華章放倒了。
“今天這兩萬兩出了,就當買教訓。大家都打起精神用點腦子。一是案子認真查,二是不要和他正麵起衝突。”
“如果案子苦主找兩家,我們就不要往前衝,一時意氣。”
“讓他去辦。”
這樣宋世安在明他們在暗,他們就能尋到機會搞他了。
眾人應是。
“去把周江找回來。”周河道。
周江從後門跑出了隆興達就後悔了,熬著等宋寧兩個人走了,他就回來了,一進門就看見自己二哥陰沉著臉站在屋簷下等著他。
“二哥。”他上前去,垂著頭道,“我剛才被他一吼就忘事了,嚇的拔腿就跑,等一出門我就知道事情辦砸了。”
周河指著他道:“你這個腦子,你中計了。”
周江立刻就明白了,他道為什麼沈聞餘沒有來追他,原來是計謀。
“有隆興達在,他還怕你跑了?他根本不用上門捉拿你,著人來知會一聲你就得去自首。”周河道,“你去了也就去了,但你這一跑,他反手就訛了我們兩萬兩。”
“這個狗官,欺人太甚!”周江怒不可遏。
“去吧,他讓你早點去衙門自首。張寡婦的案子你確實辦錯了,他要辦你也是名正言順。”
“那、那你早點救我出來。”周江有這個心理準備,但真要去坐牢,他受不了。
“你受苦了,但咱們兄弟得以大局為重。”周河安慰弟弟,“二哥會很快救你出來。”
周江應是,回家收拾了一下,下午就去衙門投案認罪了。
當天下午,理刑館就直接定了周江等同殺人罪,擬斬刑。
由宋元時整理卷宗寫判詞,好呈交給鄭紅申。
“前一個張鬆清的案件,讓她得了民心,既正義又剛直,活脫脫就是百姓心目中的青天。”正堂裡有官員小聲議論,“這一案解剖驗屍,又讓大家知道了他的能力,還讓朝廷將解剖驗屍加入了法典裡。”
“兩個案子而已,他宋世安可就在濟南府站穩了。”
有人酸溜溜地說著,有人不情不願地附和。
“當初咱們以為他待了不幾天就得遞交辭呈,要不然就是學著推牌九,可人家既然沒有走也沒有推牌九,而是橫衝直撞地殺出了一條血路,站在理刑館了。”
“不說了,他風光就風光吧,反正和咱們不相乾。”
幾個官員議論著,又湊在一起繼續吸煙去了。
禮堂裡外,烏煙瘴氣。
孫維力抱著一疊文書,朝裡頭看了一眼,又目不斜視的走了。
他的隨從是個很老實的年輕人,名叫安福。安福眼睛不大好,看人的時候眯著眼睛,和孫大人一樣,隻要有空,主仆二人就窩在房間裡讀書。
但多數時候,主仆二人都沒有空閒。
因為整個衙門裡的事,有四分之一二都歸他們二人做。
孫維力邊走邊和安福叮囑:“種子的事,你記得提醒我,下午再寫信去催促一番,這都二月了,再不安排,就真的來不及了。”
“大人,是不是要親自去取,小的聽說山東彆的幾個府的種子都取走了。”
孫維力點頭道:“也好,那明天我和親自走一趟,挨個地方把種子送去。”
“不然那些百姓等不及就要鬨事了。”
去年就鬨過。
安福應是。
孫維力停下正要進自己的公房,忽然聽到理刑館那邊傳來一陣大笑。
孫維力目露羨慕,歎了口氣關門去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