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熠進了禦書房,趙熾正放了筆,看到他招手,道:“寧王今天還提起你,說讓你回京住幾天。”
寧王沒有去廬州封地,一直留在京城。
趙熠在圓桌前坐下來,道:“我有什麼可想的。聽說今天有很多彈劾我的奏疏,是你擋回去的?”
趙熾一怔,驚訝地看著趙熠。
隨後點了點頭:“談不上擋回去,都是說些可有可無的。朕知道你做事雖有時激進,但素來有緣由和分寸的。”
“這次下令行刑,一定是此人十惡不赦。”
趙熠破天荒和他聊天了,且語調平和:“確實十惡不赦。重要的是,那些孩子需要震懾,不處理遲早成為禍患。”
“朕知道了,待卷宗送到大理寺後,就將這些孩子送軍隊裡去曆練。”
趙熠沒有反對。
“吃飯,吃飯。”趙熾示意計春帶人上菜,上來的都是趙熠喜歡吃的菜。
破天荒的趙熠吃了幾筷子。
趙熾更高興了。
“我回去了。”趙熠道,“趁著城門沒落鎖。”
趙熾驚訝地道:“現在走嗎,你一天趕路這麼多,不辛苦嗎?”
“不辛苦。”趙熠話落,掃了眼趙熾後,飄然出了禦書房。
趙熾送到門口看著趙熠走遠,驚訝了許久,直到趙熠看不到了,他才和計春道:“計春,你有沒有覺得他變了?”
“是,奴婢也覺得齊王爺有點不一樣了。”計春說著頓了頓,道,“身上少了……少了不少的尖銳的東西。”
計春想了想又道:“說句不得當的話,像是被人……被人拔了刺一樣。”
“朕也有這樣的感覺。”趙熾微微頷首,忽然想到什麼,問計春,“安排妥當了嗎?”
計春應是。
趙熠從宮門一路出去,到宮門牽了自己的馬,剛要上馬走,忽然來一頂小轎,有人喊他:“王爺?”
趙熠看向對方,凝眉。
“王爺您回來了嗎?”蒲惠安掀了轎簾下來,驚喜地看著牽著馬要走的趙熠,很久沒有見,趙熠的氣質更加的銳利了,她有些緊張,上前來行了禮,“臣女去宮裡拜見貴妃娘娘,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了王爺。”
“王爺近來可好?”
趙熠微微頷首。
得了回應,蒲惠安特彆的高興,又上前一步,仰頭望著他:“王爺、您……您收到我的信了嗎?”
“收到了,怎麼樣?”趙熠反問道。
蒲惠安一怔,忍著羞赧,垂著頭道:“那、那您怎麼沒有給我回信?”
“你想說什麼?”趙熠凝眉望著她。
蒲惠安臉騰一下紅到脖子,她結結巴巴地道:“臣、臣女就是問候王爺,想知道您在封地過的好不好。”
她說完,見趙熠沒有說話,就飛快地抬頭看他一眼,又垂下臉道:“臣女和嬌嬌約了時間,等天氣暖和後去她的郡主府玩兒。”
她當然知道郡主府和齊王府一牆之隔。
她這麼說,是想問問趙熠歡迎不歡迎。
“說完了嗎?”趙熠問她。
蒲惠安驚訝地看著他,點了點頭:“說、說完了。”
趙熠翻身上馬,疏冷地盯了她一眼,拍馬而去。
那一眼有多冷漠……蒲惠安渾身冰冷地站在遠處,她很清楚,趙熠沒有讓她滾,是看在她父親的麵子,她清楚地知道,如果再有下次,他可能不會隻是看她一眼這麼簡單了。
蒲惠安心寒,沒想到等了這麼久,日思夜想厚著臉皮貼上後,等到的是這樣冷漠譏諷的一眼。
趙熠到濟南府時,已經是半夜。
闌風在城牆等著,看見他回來,親自下來開的門,趙熠回了齊王府,又去了隔壁。
宋寧正洗漱好關著門,由秋意給她絞頭發。
忽然有人敲門。
“誰?”秋意很緊張,忙拿毯子給宋寧裹著,“大爺睡了。”
趙熠站在門口,低聲道:“我。”
說完後,就發現對麵的簾子動了一下,他想到了白嬌嬌,就咳嗽了一聲,道:“沒事!”
說著,下台階走了。
秋意和宋寧小聲道:“是王爺的聲音吧,是不是找您有事?”
“不是回京城了嗎?怎麼這麼晚趕回來了?”
她抱著毯子坐起來,用梳子梳子頭發,正要說話,忽然後窗被人咚咚敲響了。
宋寧和秋意對視一眼,她問道:“誰呀?”
“咳!”趙熠壓抑的咳嗽了一聲。
宋寧驚呆了,趙熠居然來敲她的後窗,還壓著嗓子鬼鬼祟祟地咳嗽。
她披著毯子,跑去推開了窗戶:“王爺,您是路上被搶劫了,這麼晚來找我報官嗎?”
她笑眯眯看著他。
趙熠卻是怔住。她的頭發濕漉漉地披在腦後,還有細碎的發絲黏在麵頰上,衝著他笑著,笑容如那春日的素菊,暈著淡淡的清香,攜著春風撲麵而來。
“嘿!”宋寧打了個口哨,“發什麼呆?”
宋寧將濕頭發攏去耳後。
“順道買了盒點心。”趙熠突然懟了一包點心過來,手臂僵硬像剛吞了根竹子,“賞賜你了。”
說著,瞥了她一眼,快步走了。
宋寧提著一包點心,驚訝地看著他的背影。
“為什麼賞我點心?”宋寧提著點心回來,拆開一看,秋意道,“這不是您有兩次讓奴婢去買的王記的蓮蓉糕嗎?”
“哪家點心鋪子不是下午申時就會賣完的嗎?王爺來得及買到嗎?”
“他可以砸門啊。”
宋寧看著這盒子點心,琢磨趙熠的意思。
沒琢磨出來,睡覺去了。
秋意也琢磨了一刻,沒敢深琢磨,也熄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