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去裡長家,宋寧看到了那個石筍。
比宋寧想象中的要精巧,用竹篾編了一個全包圍的籃子,將打磨過的石塊裝在裡麵,上麵有提手,提、舉都很方便。
“褚興飛有多高?”宋寧問道。
“比、比裡長稍微高一點點。”褚玉道。
裡長比宋寧高一點,五尺八寸的樣子,那麼死者至少在這個身高以上。
相差四寸十二厘米的身高。
“你試試。”宋寧對褚玉道。
褚玉能提起來,兩隻手合力能將石筍舉過頭頂,但要在上方輪打彆人就不容易。
“能操作。”宋寧否定了先前自己的推測,她認為褚漢可能無法操作,擊打死者,但是現在看褚玉是能做得到的。
宋寧對趙熠道:“趙捕頭試試?”
趙熠提起石筍,從上往下砸的時候,感覺就完全不一樣。
非常輕鬆。
“第一個發現他的人是誰,當時是什麼樣子?”
裡長回道:“第一個發現他的人是她的媳婦,大早上從河裡洗衣服回來,就看道褚興飛死在院子裡。”
“身上蓋著東西嗎?”
裡長點頭:“蓋、蓋了。早上晾出來的被子,從衣杆上拉下來,蓋在他身上了。”
宋寧點了點頭。
“褚興飛為人怎麼樣?”宋寧自己提著石筍嘗試,裡長回道,“脾氣不大好,有一回和她媳婦吵嘴,把石筍衝著他媳婦丟出去,把她腳背都砸扁了。”
“我也記得。”褚玉道。
宋寧和幾個人一邊說話一邊往外走,依舊非常執著地問道:“你們村裡、或者你們認識這樣的人嗎?男子,今年的年紀在三十到四十歲之間,身高再五尺四寸到五尺五寸之間,是個手藝人,喜歡帶著榔頭在身上,為人自卑憨厚,自小家庭環境不好,比如他的父親在他小的時候,經常打他娘,甚至……他娘被他打死了。”
趙熠驚訝地看著宋寧,通過這半天的詢問後,她對她心中刻畫的人,越來越完善了。
“這樣的人?”裡長和褚玉互相看著對方,兩個人想了半天,裡長道,“昌平他娘不就是被他爹打死的嗎?”
宋寧眼睛一亮。
“是這樣沒有錯。”褚玉撓著頭,道,“他不是九年前就死了嗎?他姐姐回來報喪的啊。”
“墳不就在那邊的田頭嗎?”
裡長點了頭,道:“確實是這樣的。咱們村裡就他爹把娘打死了。”
“個子也挺高的。”
宋寧問道:“他姐姐嫁到哪裡去了?”
“他姐也有好些年沒有回來了。本來夫在毛家村,前兩年我聽說她跟著她男人出門做事了吧?”裡長回憶著,“好像是聽了這麼一耳朵。”
“他男人在好像是個打首飾的,後來不做了,就跟著東家出去做買賣了吧,反正不這麼在家裡。”
褚玉也點頭:“是,叫毛誌宏,大人您可以去毛家村問一問,他們肯定比我們清楚。”
死了啊,宋寧有點失望,頷首道:“好,我去那邊問問。”
宋寧和趙熠一起往村外走,走了幾步宋寧想到什麼,忽然回頭望著兩人問道:“你們認識隔壁張家莊的張榮嗎?六年前被小偷打死在雞籠的人。”
“認識,當時我們都去看了。張榮那也是個狗東西。”裡長覺得宋寧好,就少了懼怕,“大人,趙捕頭。要我們老百姓說,不管是張榮還是褚興飛,死了是好事,這樣的人活著就是個禍害。”
“褚興飛從小就是一霸,好不容易娶著媳婦了,也不對人好點,三天兩頭的打。那娘們都是水做的,打一打就活不成了,他媳婦被他打掉了兩個孩子。”
“這種事……唉!要我說,殺他們的人不但不該治罪,還要發賞錢,為民除害。”
褚玉不敢說,因為殺人的是他弟弟。
宋寧道彆,兩人並行在馬上,慢慢回城。
趙熠的臉色不大好看,宋寧問道:“王爺在生氣地方官製?”
“嗯。”趙熠悶悶地嗯了一聲。
宋寧頓了頓道:“其實,我覺得國朝的地方管製還是可以的,當然需要修改的地方也有,但並不能保證,修改以後,會好上多少。”
“事實上,隻要事情是人在做,那麼就一定會有這樣那樣的問題存在。”
“太祖重法重典,人皮草堂都存在,有好處,可百官戰戰兢兢不敢出頭,又何嘗不是一種損失呢?”
開放或者保守,嚴謹或者鬆弛,都有利有弊。一個時代說一個時代的話,立一個時代的方針和目標,不瞻前顧後努力奮鬥就行了。
趙熠望著延伸往前,泥濘著的官道,視線漸漸變的冷冽。
宋寧望著他的側顏,略有些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