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宋寧問,大夫上來介紹自己:“給大人請安,小人姓徐,就是這巷口的大夫。”
“徐大夫好。”宋寧打招呼。
徐大夫道不敢,回道:“小人來的時候婦人還沒有咽氣,吐了兩回,在地上滾,小人也不敢移她,暫時就讓她家人放她在這裡。”
“婦人是砒霜中毒,因為藥量大,從喝下去到死就隻有兩盞茶的時間。”
宋寧道謝:“死者平日生病、抓藥都在你們醫館嗎?”
“是。”
“那勞駕你將死者這兩年生病抓藥的情況,整理一份書麵的記錄給我,再將今日你出診救人的細節整理給我。”
徐大夫應是。
“謝謝。”
徐大夫道不敢退下去了。
闌風捧本子記錄,伏雨和秋紛紛控場,楊長更聽兩側百姓聊天。
宋寧看向哭著的幾個人:“你們誰來說?”
“大人,給大人請安。”說話的是跪在對麵的五十左右的中年男子,“小人蘇金亮,這是我賤內蘇劉氏,長子蘇炎,長媳蘇毛氏,次子蘇洋,兒媳蘇王氏。”
“今天早上,蘇炎府夫妻兩個人為了一點小事,在廚房裡拌了幾句嘴,我們也沒當回事,誰知道蘇毛氏回房裡關了門,過一會兒捧著一個杯子就外跑,跑到胡同口就喝了藥。”
“您看,這是她捧出來的杯子。”
宋寧戴上手套接過來聞了聞,杯子裡殘留的氣味確實和砒霜很像。
一家人都在哭,也就蘇金亮冷靜一些。
趙熠對宋寧道:“我去他家。”
配合極好,已經對走現場有很強的順序和分寸把握了。
“你找蘇洋帶你。”
趙熠頷首,指了蘇金亮的小兒子蘇洋:“帶我去你家。”
“是!”蘇洋個子不矮,五尺八寸左右,但特彆的瘦,齜牙咧嘴皮包骨的瘦,顯得很病態。
宋寧對蘇炎道:“你將人平放在地上。”
蘇炎哭著眼睛鼻子都腫了,一個大男人眼淚鼻涕糊在臉上,看著倒不忍心。
他將蘇毛氏放在平放在地上,跪在一邊也不肯走。
宋寧問道:“說一說死者的情況。”
蘇炎在一邊哭得不能自已,還是蘇金亮上前來回道:“她是蘇毛氏,今年二十五歲,進我家有六年了。”
“和我兒蘇炎生了一女一兒,女兒今年四歲,兒子……兒子去年夏天生病沒了。”
“蘇毛氏平時脾氣是有點急,但也不是見風就是雨的人,沒想到今天就……”說著也擦眼淚,“我可怎麼對親家公交代哦,好好的閨女給我家,我們卻沒有待好啊。”
婆母蘇劉氏也跟著哭:“往後可怎麼是好哦。”
宋寧打量死者,死者五官清秀,身量在五尺四寸的左右,身形比較消瘦,垂在身側的手略有些粗糙,宋寧下意識看了一眼死者弟媳的手,也是如此,不分伯仲。
“喝藥的時候,有哪些人看到了?”解開死者的衣領,一邊查看一邊問。
蘇王氏就道:“我、我看到了,大嫂跑出來我也跟著跑出來的。”
“大人,我們也看到了。”有兩位提著點心盒子的婦人道,“我們母女買東西回來,剛走到這裡,就看到這個女人衝出來,站在胡同口把手裡的茶往嘴裡倒,我們還奇怪,怎麼喝茶喝的這麼悲壯。”
宋寧看向說話的年輕女子,問道:“很悲壯嗎?”
“嗯,要不是她真的喝毒藥,我也會覺得她在喝毒。”
宋寧問道:“什麼時間,她在哭嗎?”
“我們出點心鋪子的時候,他家的漏刻是辰時兩刻,走到這裡最多三刻。哭著呢,眼淚鼻涕都在。”
另外一位目擊者道:“三刻差一點。”
宋寧道謝。
“頭發和衣服整潔嗎?”
“還挺乾淨整齊的,比現在這樣還好點。”年輕女子道。
“有沒有說什麼?”
“好、好像在和彆人說評理的事,我們沒有聽全。”
宋寧道謝。
年輕女子紅著臉說不用謝。
周圍朝那邊胡同看了一眼,第三家是蘇家,門口站著人。跑過來五六十步。
“我來驗屍。”宋寧和闌風道,“你記著。”
闌風應是。
“死者眼睛正常,口有異味,現場有嘔吐物、排泄物。”
“未出現屍斑,周身暫未看見致命傷。”
“死者手指有血跡,”宋寧頓了頓問蘇炎,“這血跡可知道什麼?”
“魚,她早上買了魚,正在殺魚,不然您聞聞。”
宋寧聞了聞,又抓起她的左手,食指上有一道割傷的新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