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的邱大人……邱大人在嗎?”
邱大人舉手,站起來:“有!”
“邱大人,平元元年的六月,您上交了一封關於原武庫清司姚大人貪汙一案的複核,是不是?”
邱大人點頭:“對,我一共遞交了兩次奏疏。”
“奏疏都被聖上留中了?”
邱大人又點頭:“是,兩次都沒有批示。”
聖上拿到奏疏可以批示、可以打回也可以留中,就放桌子上或最後當廢紙燒了。這樣的情況,大多數可能是外放官員寫奏疏來京城和聖上閒聊的,他懶得看也不想回複,就丟一邊。
正經回事的,很少有這樣的情況發生,但也不排除有。比如聖上有隱情,想弄死這個官員可又不想明著弄死,就把他遺忘在牢中,一年年的磋磨後等此人被磋磨死了再想起來。
邱大人以為聖上是這個意思,兩次奏疏後就沒有再遞交第三次。
想這位姚大人,至今還在刑部的大牢中。
“小宋大人為何知道此事?”邱大人道,“此事我隻在日常記錄上標注過,其他人都不曾提過。”
宋寧打了個響指:“就是因為您的日常工作記錄很清晰,於是下官知道了這件事,而恰巧又翻到了通政司衙門的日常記錄,於是核對上了。”
“什麼意思?”邱大人隱隱猜到了。
宋寧道:“沒錯,你的折子遞交後,他們有接受的文書留存以及記錄,可是,卻沒有上交這個折子的記錄和文書留存!”
“這說明什麼問題?不言而喻。”
邱大人立刻瞪圓了眼睛,大聲道:“你的意思,他們把我的折子壓了沒上交?”
“對!一次是失誤,可兩次同樣內容的折子都被截留沒有交,就不是了。”
周圍的官員們就開始嗡嗡討論起來,這事如果不爆出來就是小事,因為沒有造成大麵積的損失,隻有姚大人被多關了兩年,也或許隻是姚大人磋磨死了而已,又或者,這位姚大人本來就該死。
總之,他改變的東西不多,所以不被發現相對國家大事這就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可一旦發現,還是由宋寧這樣站在金殿上指出來,那就是太大的事,至少針對於通政司衙門來說。
“你胡說!”馬莛喊道,“血口噴人!”
宋寧擺手:“馬大人彆著急,關於你們整個衙門的事,這也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下官能力有限查的也不過兩件事,剛才是第一件,你淡定從容一些,為後麵留一點措辭和成語。”
她當著所有驚訝的目光,接過魯苗苗遞過來的卷宗。馬莛心都提上來了,卻聽宋寧道:“苗苗你拿錯了,這是戶部的卷宗,咱們等會兒說,你把係藍色帶子的給我。”
戶部的各位官員:“?”
怎麼著,和他們還有關係?
我們大人一向低調啊。
“哦哦,藍色帶子。”魯苗苗去抱著藍色的帶子,一邊走一邊念叨,“藍色的通政司衙門的,紅色的戶部的、工部是紫色,大理寺的煙霞色,我最喜歡這個顏色了,魏閣老的是黑色,方閣老的是紫色……”
他報了一圈。
金殿上鴉雀無聲。
呂孝仁側耳和隔壁的羅子章道:“你帶餅子了嗎?”
“沒有,這小子沒有提前告訴我他今天來。”
呂孝仁歎氣:“等散朝後提醒他,往後再有這事,提前告知我們也揣個餅。”
早上連出門吃了半個饅頭,按道尋常再有兩刻鐘就可以結束了,可今天這麼多卷宗,誰知道講到什麼時候?
羅子章正要說話,忽然餘光瞥到盤腿坐在地上背著個碩大包袱的魯苗苗,那傻孩子衝著他擠眉弄眼扯開他背著的包袱。
包袱裡,裝著一包的餅子!
羅子章笑出聲來。
大家都看著他,他尷尬地揮著手:“小宋大人繼續說!”
“是是是。”宋寧笑著應是,“第二件事,也是巧合。下官查兵部的時候,看到了一個日常事務備注,這一天是六月初四,備注寫馮厲將軍寫奏疏來要軍餉!”
“他們看過這個折子後,就過手呈交了。”
“但在這個回執後的一個月的記錄和備注上都沒有再看到關於這封折子的後續記錄,於是下官就又去查通政司的日常事務記錄。”
“嘿,你們猜怎麼著?”
“不猜不猜,快說!”有個都督府武將急得吆喝,“怎麼還吊人胃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