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熾問他:“齊王說你派兵在河南圍殺他,你可承認?”
“我?”趙弢指著自己看趙熠,“齊王覺得是我派兵殺你的?”
趙熠根本不來虛的:“你要是男人,你就承認。”
“我沒有,為什麼要承認。”趙弢道,“再說,你不是搞刑名嗎,你要說我調兵殺你,你拿證據出來!”
趙熠轉頭問趙熾:“先說好,我要是拿出證據,你怎麼罰?”
趙熾反問他:“你認為呢?”
“我認為?”趙熠盯著趙弢,換了一條腿架著,靠在椅背上,“殺了!”
他語氣漫不經心,卻一點沒有調侃的意思。
沒有人認為齊王是作勢嚇唬人,他非常認真。
趙熾沒什麼表情,魏訓昌幾個人出列,魏訓昌道:“王爺,太子不會做這種事,就算做了,您……您也不能說出殺儲君這樣的話吧?”
趙熠不和他們廢話:“闌風,將我為太子準備的證據拿上來!”
闌風從外麵進來,和宋寧一樣提著一個“公文包”,竹篾編製的筐,這是宋寧要求他們用的,說什麼有範兒,但她自己不用。
闌風原本是挎在手腕上的,覺得莫名奇怪,就提在手裡。
確實比布包好用一些,地上一放也不怕臟。
他將竹筐放在了趙熠的腳邊,趙熠看了一眼筐子嫌棄地掃了眼宋寧。
“這裡有七個人的身份來曆。”趙熠示意計春下來取,計春下來取了捧著給趙熾,趙熠繼續道,“這七個人就是那天晚上的佯裝刺客實際是兵的人。當場被我們斬殺,我們拖著屍體,追查七個人的來曆。”
“兵部和五軍都督府沒有這七個人的備案,也沒有他們拿軍餉的記錄。”趙熠道,“我本還慶幸,可能我多想了,太子怎麼能調用這麼多兵馬呢。”
“但六百人真實存在,他沒地方養兵。於是,闌風想到了一種可能。”趙熠看向闌風。
闌風回道:“重新徹查的,軍隊編製人員曾用名。”
地區也不是全國都查,隻重點查幾個趙弢可能乾涉得到的部隊。
“於是,在五軍都督府找到了這七張資料。”闌風道。
闌風說完,有的文官倒是一臉發懵,可但凡經手過軍隊戶籍甚至看過發軍餉,就會明白這是怎麼回事。軍隊裡有吃空餉的事,這不稀奇,不管哪裡多少都存在。上報現役一百個人,但五十個人是虛構的,這五十個人的軍餉卻照拿。
另一種,就是闌風查的,這種不多見,一般發生在皇室、有野心的武將一些有能力權勢的人手中,他們用朝廷的錢養自己的兵。
具體操作,是將張三的名字換成李四,戶籍也做了修改,一旦出事查張三來路,資料上的戶籍就會查無此人。
這個“出事”指什麼?起兵謀反,把匪當兵養……
一群罪不及到家人,拿命掙錢的人。
但軍隊有軍隊的登記名錄,一層層的幾個衙門都有,所以,改名字的這裡沒存,不定彆的地方存了,所以曾用名也是可以查的。
“這七個人名和戶籍不符,於是,屬下鬥膽又順著查了,查到了疑似作假資料,光西山大營就有五百一十人。”
“鳳陽都司近一千人。”
“南陽衛所二百人。”
闌風一頓,點到為止:“屬下能查到的就是這些了。”
金殿上落針可聞,有兵部的人小聲聊了一句:“……西山如今也就養了兩千不到的兵吧?”
“一千九百八十一。”一位武將道。
兩千不到的人,卻有五百個拿著軍餉有著現役軍人的編製,卻不知道他們是人是鬼來路不明的人。
這多可怕?
西山啊,護著京城呢。
誰知道這些人會不會竄通裡外入京城?
趙熾的臉色變了幾變,視線投向一側武將:“袁恩?”
五軍都督府的中軍都督名叫袁恩,一年內有半年在平涼和馮厲在一起,他軍隊出身,和馮厲一樣都是隨將軍舊部。
袁恩出列,抱拳回道:“此事微臣不知,微臣回去後徹查給聖上回複。”
“誰管此事?”趙熾問他。
袁恩垂眸,回道:“淮南侯世子!”
淮南侯世子是誰?宋寧隻是有耳聞,沒有來往。在她看來,王、爵子侯這些人和文官有溝壑相隔,她先前走動關係好的隻有蒲漢生,如今,蒲漢生也專心讀書振興門楣不和她走動了。
再深想一層,禦林軍統領尹治也算一個。
她正胡思亂想,耳邊已經有人給她解釋:“太子妃就是淮南侯府出身。”
宋寧感激地看了一眼對她解釋的官員,她不知對方姓名,但對方是和宋延徐走動的官員。
趙熠厲害啊,短短幾天就挖到了這麼大一個坑?
還是說,他早就挖出了這些,隻是以前不屑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