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雁許對此隻是冷哼一聲,繼續雙手環肩,漫不經心的朝前走。
此時正值盛夏,澄澈的藍天白雲,在風中微微搖曳的椰子樹,以及在刺目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炫光的金沙灘。
以及腳下長長的,從遠處一直延伸而來的紅色地毯,道路兩旁堆疊的甜品香檳塔。
當
然,事先準備好的,用來幫忙求情的親友團也是必不可少。
第一個十米。
雁許看見了穿著紅裙子的,名為海哈吉狄的彝族小姑娘,兩年過去,她長高了許多,也變漂亮了許多。
唯一不變的,大概是她手上的精心編織的永生花環,以及那雙望向他時,永遠彎成月牙狀的明亮眼睛。
她墊著腳,將花環放在了彎下腰的雁許頭頂,安安穩穩的幫他帶好了,還不忘幫他撫平角落裡悄悄翹起的小碎發。
然後就開始碎碎念。
“爺爺被我放在家裡啦,大哥哥有沒有想我!”
雁許說想,她就滿意的點點頭,仰著頭很是驕傲的炫耀自己這兩年來的光輝事跡,“我現在超厲害!年年都拿第一名哦!爺爺說!我很快就能來到大都市,和大哥哥生活在同一個地方了,你開不開心呀!”
雁許就摸摸她的頭發,語調也跟著輕輕上揚,“好哦,我等著你,”
樂得原本牽著他衣角的小姑娘,在借著訴說近況拉近距離之後,便得寸進尺的拉著他的手,一路左右搖晃著,撒嬌般,
開始幫著接她來的大功臣說起了好話,“大哥哥…有個人悄悄和我說,他真的很想娶你哎…要不你就…勉為其難的考慮一下?”
傲嬌的大哥哥本人依舊不為所動,如同往常一樣,伸手揉亂了她的頭發,臨走時還不忘彈她一個腦崩,“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哦!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第二個十米
來幫忙的說客是他的發小,他笑意盈盈遞過來一支天堂鳥,損損的恭喜道,“喲…燕燕,恭喜你從今日起正式脫單了,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要踏入婚姻的墳墓了,我居然還有點舍不得你呢。
嗚嗚嗚…我真的好舍不得你啊!沒有你我該怎麼辦啊!燕子!”
如果對方不是正和他的對象手挽著手的話,他這句話的可信度會更高一些。
雁許扯了扯嘴角,反手將花拋進他懷裡,這才道,“少來,這話留著給你自己聽吧。”
說著他還故意朝著立在一旁的高大男人,瞥了一眼,才慢悠悠的道,“一直以來都是你在單相思,我可不喜歡你。”
然後在身後傳來的“哦,原來婚姻對你來說是墳墓啊…你還喜歡他?”、“哎...不是!你聽我解釋啊寶貝!”等一連串手忙腳亂、焦頭爛額的辯解聲中,腳步輕快的朝前走。
第二個十米
還是老熟人。
他收到了一雙同心結、一對泥塑,一副精妙絕倫的二米長的剪紙。
大師們齊齊站在一旁,笑著祝他們百年好合,永結同心,遞過來的木質托盤托盤裡,是一對繡著鴦鴦的香囊。
雁許點點頭謝過他們的好意,繼續朝前走去…
第四個十米…
第五個十米…
第六個十米...
第七個十米...
在前方等著他的人們就更麵熟了。
都是因
為過於忙碌,已經和他許久未見的朋友們呐,雁許原本平靜無波的臉上終於多出了一些彆的表情。
他難得停下腳步,開始挨個興師問罪,“好啊,難怪我事先問你們的時候,個個都和我說沒空,原來在這裡等著我呢。”
水常超率先聳了聳肩,“沒辦法…難得某個人,願意興師動眾,低聲下氣的來求我…那我就勉為其難的幫個忙囉。”
雁許拿他沒辦法,翻了個白眼就轉頭看向站在另一旁的,黑發黑眸的男人,“哥…連你也?”
晏許含笑頜首,朝他遞過來一本《夫夫相性一百問》,試圖為他的愛情添磚加瓦。
沒等雁許伸手接過,站在另一側的二姐蘇薔也跟著笑盈盈的補刀了,“燕燕…你就接了,給他一個名分吧,你不知道,有些人盼這個名分,盼的,天天都在群裡嘮叨,聽得我耳朵都快起繭子,嘖嘖…兩二年了呢…”
說著她伸手捅了捅站在一旁男人的腰腹,“你說是吧,老沈?”
沈遇先是點了點頭,被人瞪了,才反應過來,慢悠悠的補上最後一句,“他是個好人,這點我同意,也可以幫他作證。”
現場不知道是誰突然蹦出來一句,“是啊!燕燕寶貝!你就勉為其難地娶了他吧!他真的是個好人!”
頓時到處都是一片歡聲笑語。
雁許在一片歡聲笑語裡。
繼續朝前走。
他看見了從出道開始就一直跟隨的元老級粉絲們,一直在背後默默支持他的經紀人。
工作繁忙,日理萬機的他親哥,滿目慈愛的老管家,剛從巴黎時裝周趕回來,帶著寬沿禮帽的賀女士,以及在這種場合,都要維持長輩威嚴,講了兩句話就開始吹胡子瞪眼的老頭子。
攜手相望,朝他投來和藹目光的伯父,以及親切的拉著他手,給他塞了厚厚一個紅包,約莫有二個磚頭那麼高,就差把滿意兩個字刻在腦門上的伯母。
最後一個十米。
是陪著他一路走來,眼裡看不見彆人,心心念念,全副心神都放在他身上的心上人。
他當著所有人的麵,牽著他的手,再一次鄭重的單膝下跪,在黑壓壓的鏡頭前,在天下人麵前,虔誠的親吻他手背。
用滿懷愛意的繾綣眼神,正大光明的,在全天下人麵前,儘情宣泄愛意。
“你說不相信永遠,也不想知道永遠的期限有多久,所以我不會向你許諾永遠。
但我知道,不管是現在、過去、將來,就算明天就是世界末日,僅剩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想和你一起度過。
所以,嫁給我吧,雁許。
你明明知道,隻要你說出口,無論什麼,我都願意為你做。”
列隊的直升機依舊在半空中不住的盤旋,螺旋槳的轟鳴聲響徹天際,紛紛灑灑落下的金色花雨裡,道路兩旁燃放的禮炮很吵。
但在這一刻,所有的聲音似乎都在逐漸遠去。
未來會發生什麼事,誰都不知道。
明天和未來,哪個會先到,他也不知道。
但現在,雁許是如此確信,他是如此想要和麵前的人一起勇敢的走下去,餘生就此共度。
不管前路是刀山、是火海、還是滿目荊棘,他都想要,和人一塊堅定的走下去。
所以,他在遠遠傳來的背景音裡,在他鐘愛的月光奏鳴曲裡,在他奪目耀眼的二十歲裡,輕揚嘴角。
他說,“好。”
在對方瞬間亮起的眼神裡,一把將人從地上拽了起來,微笑道,“現在…你可以親我了。”
日光洋洋灑灑的落下來,在他們周身渡上一層薄光,或明或暗的光影裡,兩人十指相扣,仍由投在地上的影子互相糾纏,密不可分。
隻是沒等對方動作,雁許便中途變卦,揪著對方的領帶,率先踮腳撞了過去,笑的張揚又肆意,“算了,你這麼笨,還是讓我來好了。”
沒辦法,誰讓對方總是這樣無條件的包容他,無論是出爾反爾,還是嗔癡愛恨,他都甘之如飴的全盤接受。
所以,主動權,自始至終,都牢牢掌握在他手中。
場內的閃光燈此起彼伏,飄揚的金色花雨裡,呼嘯的禮炮聲中,那些遠道而來的賓客,毫不吝嗇的送上祝福。
而他們在耀目的日光下接吻。
一切似乎都是如此的剛剛好。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