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都城每時每刻都有暗潮洶湧,齊王府更是早已被人安插成了篩子。
晏危樓回到齊王府時並無刻意遮掩。就在他宣布“閉關”當天,關於“齊王世子遇刺”的消息,便通過種種隱密渠道傳到了不少人手中。
得到密奏時,大雍皇帝姬範正在崇政殿內殿批閱奏折,殿中空空蕩蕩,原本伺候的宮人內侍都守在門外。
他苦惱地揉了揉太陽穴。
姬範已年近花甲,隻因有著武道修為在身,看上去不過四十有餘。
他登上皇位已有十多年,原本並非最佳的儲君人選。
隻不過,十多年前大雍皇室發生內亂,其中似有魔門暗中挑動的痕跡。最終,先帝重傷不治,排在姬範前麵的幾位皇子亦是或死或殘。
於是,這位不起眼的七皇子便撿了個便宜,當上了皇帝。
原本大臣們還擔心這位從未接受過儲君培養的新帝無法打理好朝政。誰料他似乎天賦異稟,起初幾年還鬨出不少笑話,之後進步便越來越明顯,治政手腕愈發高明,漸漸獲得眾多老臣推崇。
“怎麼又是他!”此時,這位備受讚譽的雍帝卻是滿臉無奈,“暗閣刺客刺殺齊王世子?還一次折損兩名後天十重?”
暗閣這個大雍境內臭名遠揚的組織他自然知曉,一向隻講究拿錢辦事。哪怕兩名後天十重在姬範看來不算什麼,但用來行刺晏危樓……
“……這值得嗎?”看著書案上白紙黑字一清二楚的密奏,他脫口而出。
旁邊傳來一聲輕笑,那慵懶的嗓音雌雄莫辨,卻讓人酥到了骨頭裡。
一直默默站在他身側緩緩研墨的人抬起頭來:“父皇這話若是叫齊王世子聽到,不知該多傷心哩。我看那位世子殿下待父皇甚是敬愛。”
雍帝下意識看向她。
殿內宮燈明亮,上好的鯨油散發出絲絲縷縷淡香,躍動的火光將女子秀美絕倫的側臉投影在牆壁上。
一襲紅色宮裝深如火焰,垂瀑般的青絲自臉側滑落,眼尾暈染著淡淡的紅。她唇若塗朱,臉色雪白,雙瞳中泛出淡淡紫意。
分明是逼人的豔色,在她眸光流轉間卻化作令人不敢褻瀆的威嚴。
她抬起一隻手腕輕輕研墨,那蒼白脆弱的肌膚下,青色的血管根根分明。
倘若其他人在此,必會大驚失色。
此人分明便是當朝九公主姬慕月。
傳聞她雖是中宮嫡出,卻天生經脈有異,無法修行。性情又喜怒無常,仗著皇帝寵愛無法無天,公主府中麵首三千,乃是盛京公子們聞之色變的人物。
“這位世子殿下倒也是個妙人,一個月裡能引來三次刺殺……若非這些年來飛羽衛暗中照應,隻怕早就沒了小命。”姬慕月語氣戲謔,“他倒是無知無覺,照樣瀟灑度日。這一次意外漏了兩條小魚過去,不料又撞上了逍遙樓……”
她幽幽歎道:“這般好運氣,倒真是讓人羨慕得緊。”
自晏危樓入京後,早已不知有多少波暗殺,這些人來曆五花八門,有暗閣這種正兒八經拿錢辦事的組織,還有追查不出來曆的死士,更有人為財死的江湖中人,甚至是受人脅迫不得不投毒下藥的普通廚子……著實讓人摸不著頭腦。
“傻人有傻福。”雍帝對此淡淡點評了一句,又問,“小九你可是查出了什麼?”
姬慕月眉心微擰,搖搖頭:“齊王世子稟性純良,從未與人結怨。除非,那些人就是衝著他的身份而來,就是為了挑撥齊王與皇室之間的關係。隻可惜幕後之人十分狡猾,不是通過暗閣下單,便是間接控製刺客,從未真正露麵……”
“如此,便讓飛羽衛繼續監視吧。”對於姬慕月所說的每一句話,雍帝似乎都格外信服,毫不懷疑。
晏危樓身份特殊,相當於齊王送入京城的質子,這一點雙方心知肚明。
無論是為了他的安危還是另有所圖,這些年來,大雍皇朝三大執法機構之一,飛羽衛的人,一直在他身邊暗中監視。
然而這平均每個月都要上演幾次的暗殺,卻是讓飛羽衛大感頭痛。
十年時間,他們儼然鍛煉出了種種技能。
譬如,一眼就能從人群中識彆出伺機而動的刺客的“火眼金睛max”技能;
又譬如,隻要聽過一次聲音,無論刺客如何改頭換麵靠近晏危樓,都能準確識彆的“聽聲辨人max”技能;
又雙譬如,解決掉下毒的廚子連帶有毒的糕點之後,還能原模原樣做出一盤端上去,且色香味俱全的“神級廚藝max”技能;
又雙叒譬如,發現即將上台的戲子不懷好意,準確將之捕捉後,第一時間換上戲服就能登場的“戲曲大家max”技能……
如此這般,原本隻是暗中監察盛京城,偶爾執行一些見不得光的任務的飛衛羽,莫名其妙就轉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