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歎平生(8)(1 / 2)

魔主 嬴天塵 13928 字 8個月前

第74章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有小可愛留言那一章寫得太倉促,細節比較粗糙。作者菌感覺好像是這樣,情節有點趕。因此大修了一遍,增加了一點內容。建議大家重看。

</>夜黑風高,黑暗籠罩的小院中,小姑娘的哭聲在回蕩。而她麵前的兩個人,一個神情茫然,似乎還沒反應過來。另一個則平靜自如,視若未見。

……看上去真是相當冷酷無情了。

“對、對不起……”小姑娘抽抽噎噎地道,“我剛才撒謊了。”

“我不是什麼都不記得。進了山洞裡,大家都昏睡過去後,我醒過來一回……”

曼曼小心翼翼描述著當時看到的畫麵,眼睛裡還殘留著驚恐。

……當時她和同船的其他小孩子都一樣昏過去了,結果中途卻醒了過來。緊接著,她便看見同船的小夥伴們都被轉移到一口口棺材一樣的盒子裡,被幾個穿著奇怪衣服的人帶走了。不過,她隻是清醒了很短的時間,又昏過去了。

對於這個年齡不大的小姑娘來說,那天晚上在山洞中看見的詭異畫麵,足以讓她恐懼至今,難以忘記。但她卻不敢和任何一個人說。

“嗚嗚……曼曼錯了。阿婆說過,河伯是庇佑大家的善神……曼曼不該在背後說壞話,我是壞孩子……”

她話還未說完,一道人影已然閃身來到她身前,聲音溫和卻不容置疑:

“不許哭。”

小動物般的直覺讓小姑娘立刻收了聲,驚得打了一個嗝,眼淚還掛在臉上。她眼淚汪汪地看向晏危樓,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陸一漁有些不忍:“晏兄,何必這樣苛責一個小孩子!”

晏危樓卻沒有回答,隻是用目光在小姑娘身上深深掃視一遍,又探手抓住她的手腕,向她經脈中輸入了一絲真氣。

隨著真氣遊走一圈重新歸入晏危樓體內,他的臉色也變得深沉。

“你應該也看出來了吧?”他頭也不抬突然問道。

陸一漁皺了皺眉,早在住進這裡,他便看出了小姑娘的身體有問題:“先天不足,根基虛浮,非但沒有半點修煉之資,便是壽數都比常人更短。”

“不,不是先天不足。”晏危樓一語否認,隨即抬起頭來,“是人為的。”

陸一漁臉色一變,神情驀然轉冷:“人為……你是說河伯真的存在?!”

晏危樓勾了勾唇:“或許存在,但是神是鬼還是人,可就不見得了!”

晏危樓低下頭看向驚恐不安的小姑娘:“你現在的身體這麼差,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從小就是這樣,還是去迎過河伯之後?”

小姑娘睜大了眼睛,怯生生回答:“是……迎過河伯之後。”

晏危樓伸出一隻手擦了擦她的眼淚,正色道:“所以說,不許哭。”

“不管你聽不聽得懂,這些話給我記清楚。”夜色深沉,少年冰冷的臉隱藏在夜色裡,語氣溫和中透著強硬,“

你原本天資出眾,卻被人為壞了根基。彆說修行,連正常人的壽數都達不到。”

小姑娘似乎意識到什麼,慢慢睜大眼睛,看著那雙深沉的、冰冷的,偏偏卻讓她再提不起一絲害怕的眸子。

“聽著,哭是無用的。你的時間本就比普通人短,以後更不要浪費在這種無用的情緒上!想一想將來要做什麼,讓自己過得愉快些,現在開始!”

“晏兄,這樣對一個小孩子不太好吧?把這麼殘忍的事情告訴她……”

看著小姑娘真的乖乖站在那裡,似乎開始認真思考,陸一漁無奈一笑,看向晏危樓的目光滿是思索,像是重新認識了他這個人。

“倘若她因此心生恨意,將來心有不甘,說不定還會生出禍事。何不讓她什麼也不知道,平平安安活一輩子呢?”

“將來該怎麼走,她有知情權,也有選擇權。”晏危樓淡淡道,“她可以選擇不修行,做個普通人。但和被人逼著或是瞞著,隻能選擇做個普通人,卻不一樣。”

“至於因此生恨,心有不甘,那不是應該的嗎?不甘心本就是最大的動力。”

他轉頭看向祠堂那個方向,火光與呼喊仍未停歇。

……現在不急,按照曼曼的說法,大概要接近天明時分,那些人才會將新的祭品放到河中去。.

陸一漁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臉色變得一片冰冷。來到這裡一段時間,他本以為所謂祭祀河神隻是普通的習俗,但沒想到其中彆有洞天,明顯是有人在裝神弄鬼,這些村民卻絲毫不知。

“愚昧無知!”

憤怒之下,陸一漁站起身來,就要出去找那些村民理論,旁邊卻憑空伸來一柄未出鞘的彎刀將他攔住。

他不解地側過頭去,出現在視線中的是少年略帶好奇的麵孔。

晏危樓問道:“你準備怎麼做?”

“當然是和他們說清楚,這世上根本沒有神,讓他們將孩子放了。”

“……那我勸你還是彆去了。”

陸一漁有些疑惑地看向晏危樓。

“現在去也沒用。”晏危樓解釋道,“北漠天宗你想必聽說過吧?如果你同天宗那些瘋子打過交道,就該知道有些人是無法用語言說服的。”

陸一漁冷哼一聲,眼睛裡閃過一絲鋒銳的劍芒:“無法用語言,那就用拳頭。”

“即便這一次你仗著修為壓服了他們,下一次呢?我們離開後,明年,後年,往後許多年,他們還是會這樣做。”

陸一漁沒好氣道:“那該怎麼做?孩子們終究沒死,這些村民也隻是受人蒙蔽,總不能把他們都殺了吧?”

“很簡單,將始作俑者——那個被他們當做神一樣敬畏的家夥拖出來,在這些人眼前像死狗一樣殺掉……”晏危樓摩挲了一下刀柄,語氣平淡,“讓他們知道,所謂的神靈也是人,也會死。”

他神情輕描淡寫,語氣並不比任何一個殺豬宰羊的屠夫更嚴肅,三言兩語間便定下了一個人

甚至很多人的生死。

陸一漁突然感覺喉嚨有些緊,他張了張嘴,從喉嚨裡發出一個音節:“哈?”

“總之,你隻須守好這裡,保護好你的師弟師妹,也護好祭品。”

晏危樓回身看了他一眼,下一秒身形已經驟然消散。他的速度太快,以至於留在陸一漁眼中的隻剩一抹殘影。

“……我去去就回。”

“……晏兄!”

黑暗中,望著那抹驟然消失的殘影,終於反應過來的陸一漁,在驚愕過後,竟罕見地有些不知所措。

他本要起身追上去,但回頭看了看師弟師妹住的房間,又看了看邊上眼巴巴望著他的小姑娘,終究隻是歎著氣搖了搖頭,沒有行動。

沒過多久祠堂所在方向突然傳來一陣驚呼聲,陸一漁聽見一陣陣淩亂又喧囂的腳步聲。

緊接著,院外驟然有什麼東西被拋了進來,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後,便穩穩向他飛來。

陸一漁下意識伸出雙臂穩穩接住,立刻將人抱了個滿懷。

——這赫然是一個被打扮得如同年畫娃娃一般的小男孩。

這孩子被人以絕強的力道拋進來,落下來的瞬間那一股操控他的真氣卻又驟然消失,因此沒有受到一絲傷害。陸一漁自認絕對做不到這種程度。

“好精妙的真氣控製!”

他下意識讚了一聲,反應過來後,突然看向院外,臉色便是一變。

隻見那無數火光都向著這處小院圍了過來,伴隨著激烈的喧嘩聲,顯然是突然被搶走了祭品的那些村民都趕了過來。

院門很快被人撞的哐當哐當響。

陸一漁哭笑不得:“搶祭品的又不是我,結果卻要我背黑鍋了。”

……以他的高深修為,當然不會懼怕一些普通人。但這些村民又殺不得打不得,著實麻煩!

苦笑一聲,陸一漁起身走上前,一隻手已經握上了黃金劍的劍柄,嘴上喃喃著:“晏兄這莫不是故意的……”

·

祠堂附近不遠處,一條河流橫穿而過,將小葉村分成兩半。

河岸兩畔,漆黑一片。

村民們為儘快奪回祭品,都被吸引到陸一漁那邊後,零星幾簇火把東倒西歪插在岸邊,照耀著波光粼粼的河麵,平靜的河麵中倒映出少年模糊而單薄的倒影。他漆黑瞳孔中同樣倒映著火光。

嘩啦啦……

深夜裡河水湧動的聲音格外清晰。

晏危樓微微側頭看向西側,順著河水奔湧而來的方向,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河流中迅速疾馳而來,激起水浪無數。

以晏危樓的目力,哪怕是在這無星無月的黑暗裡,他依舊一眼便看出了那東西的具體形貌——那是一艘巨大的烏篷船,船上坐著十餘個小孩,此時個個縮成一團,恐懼地望著無邊夜色。

這個人是祭祀河伯的船。而那些小孩則是來自前麵其他村子的孩子。若非晏危樓從中作梗,當這艘船到達小葉村時,小葉村

也同樣要將選中的孩子放上去。

就在烏篷船行將駛至時,原本神情驚恐的孩子們突然都瞪大了眼睛。

在他們的視線中,原本黑漆漆的天空中驟然拂過一道模糊的影子,像是一抹看不見的無形之風倏忽而來,轉瞬間便翻進了烏篷船裡。

孩子們頓時個個都嚇得尖叫起來,險些以為要撞鬼了。

下一刻,那風驟停。

一張年輕俊美的臉在船艙的小燈照耀下出現在他們眼中,於是尖叫聲立刻停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連串稀奇古怪的童言稚語。

“大哥哥,你是誰?”

“大哥哥,你是怎麼飛上來的?難道你也是神仙?比河伯更厲害嗎?可不可以帶我們回家?”

“那我們是不是以後就拜大哥哥,不用拜河伯了?”

至於他們的態度為什麼轉變這麼快?

——長得這麼好看的大哥哥當然不可能是鬼,隻可能是神仙啊!小(看)孩(臉)子的世界就是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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