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公子,靠岸了!”
這一處方圓數百裡的落月湖,同望月樓一般,都是崇山氏在短短一個月時間裡,抽空一整條靈石支脈的能量,以改天換地的陣法生生造出來的。
就在一月之前,此處湖泊所在,還隻是一片冰雪覆蓋的平地。
出了落月湖,才是真正的鳳還城。
而那位老艄公向晏危樓推薦的地方就在鳳還城另一頭的錦繡坊,也是城中最熱鬨的一塊地,各種北漠特色小吃、酒樓、賭坊、秦樓楚館,乃至北漠特有的角鬥場……都彙聚在這裡,應有儘有。
放在晏危樓穿越前的世界,大概可以算作是一處小型□□了。
離三月初三還有近十天,兩人也沒什麼事做,除了每天晚上修煉,白天便在鳳還城各處閒逛。
尤其是這個錦繡坊。幾天下來,晏危樓二人差不多將這裡摸透了大半。
吃喝玩樂且不說,就連那家規模最大的賭坊,兩人都一時興起進去走了一遭。
儘管無論晏危樓還是宿星寒的模樣氣度,怎麼看都不像是會進賭坊這種地方的人,進去後甚至還引起了不少人圍觀。周圍不少賭徒也蠢蠢欲動,想要宰一宰難得的肥羊。
然而,半個時辰不到,這些賭徒就傻眼了。一個時辰之後,連賭坊都傻眼了。
離太陽下山還有一個時辰,賭坊中本該是喧囂一片,此時卻呈現出一片難得的寂靜,寂靜中透出壓抑。
無論是賭客還是陪客的少女,都一個個呆呆站著,將震驚的目光投向正中央那張賭桌——不過短短一個時辰,堆積在那張賭桌上的厚厚的銀票,足以讓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拋卻良知,鋌而走險。
賭桌前站著兩個人。
左邊的人著白衣,一身氣息比冰雪還要冷上三分。他神情冷淡站在那裡,輪廓完美的臉,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去,都像是一尊神像,凜然難犯。
白衣人身體微微側著,向著右邊的人傾斜,下意識便透出一種警惕保護的姿態。
看守賭場的武者毫不懷疑,一旦有人企圖對他的同伴不軌,第一時間便會遭他反擊。
右側則是一名著黑衣的少年。
與同伴凜然警惕的姿態相比,他的姿態便放鬆得多。
——一手隨意撐在賭桌前,一手漫不經心把玩著銀票,那張過於俊美的臉上,噙著一抹令人如沐春風的笑意。
看上去倒像是某個出身富貴、不知人間疾苦的貴公子。
然而正是這位貴公子,在剛才短短一個多時辰裡,以驚人的速度,攫取了更加驚人的賭資。
他也因此受到了驚人的關注,被無數雙震驚又貪婪的目光注視著。
沐浴在眾人視線中,少年毫不在意,隻歪了歪頭:“再來一把?”
沒等對麵的人回答,他便自顧自說道:“還是算了,不然我擔心這家賭坊今日過後就沒了。”
“……你說是嗎,明光?”
他笑嗬嗬詢問身邊同行的宿星寒。
宿星寒聽明白了他的意思,冷淡的目光當即從周圍那些隱隱封鎖在賭坊四周的武者身上掃過,如有實質一般,壓得一眾武者連忙低下頭去。
他點頭讚同:“的確該走了。”
兩人在這裡一唱一和,賭坊的管事卻是氣得青筋暴跳。那些沒文化的賭徒聽不出這小子話中含義,他好歹喝過些墨水,當然是立刻聽懂了。
這小子的意思分明便是說,一旦他繼續贏下去,賭坊定然不會讓他走,而雙方之間若是起了衝突,賭坊便會從此從世上消失——這實在是簡單粗暴的威脅!
從前隻見賭坊威脅賭客,這還是頭一回有賭客威脅賭坊。好囂張的小子!
管事眼神裡閃過一抹凶狠猙獰之色。
他還算謹慎,叫來幾個心腹,低聲吩咐一通,令人調查一下兩人的底細,一旦發現他們不過是紙老虎,如今怎麼吞下去的東西,到時都要連本帶利吐出來!
但就在這時,有人急衝衝奔出來:“赫管事!”
一個唇紅齒白、雖做小廝打扮,但衣服用料卻都是上好貨色的少年急急來到他麵前,一派頤指氣使:“主上有令,好生請這兩位公子離開。”
說到“請”字,他加重了音節。
嗡……
寂靜的賭坊頓時像是凝固的水流恢複流動,原本守在四周隨時有可能出手的那些武者,又重新垂下了頭去。
在晏危樓的感應中,四周一道道將發未發的氣息都在這一刻儘數收斂。
那原本臉色陰沉、目光幾乎噴火的管事也硬生生向晏危樓擠出了一個笑臉,腰也彎了下來,幾乎是賠笑的姿態:
“兩位公子慢走,歡迎常來光顧。”
宿星寒一向懶於理會旁人。晏危樓也沒有搭理他,隻是將若有所思的目光投向那小廝來的方向。那裡有一扇隱隱的門,似乎通向後院。
他收回目光,在賭坊管事肉痛的眼神裡,一把抄起桌上的銀票,便同宿星寒一道,施施然走了出去。
“厲害!”站在賭坊大門口,晏危樓不由讚了一句,“看來這位賭坊的幕後東家深通禦下之道啊!”
對於對方的命令,其下屬幾乎是毫不遲疑、不打折扣地完成。
又揮了揮手中那厚厚的鈔票,晏危樓臉上露出了一抹少年氣十足的笑容:“想不到一時興起倒還賺了不少,待會兒的晚飯我請了!明光你想去哪吃?”
在他說話時,宿星寒一直默默看著他,一向冷淡的臉上也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
宿星寒正想說什麼,卻見身邊少年神色有些變化,一臉驚訝地微微仰頭。
宿星寒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見賭坊屋簷後,一棟木質小樓剛剛冒出一截。
閣樓之上,一位紅衣“女子”臨窗而立,肌膚瓷白,眼尾暈紅,隻遙遙看著便有萬般風情。
“她”隻靜靜站在那裡,便宛如畫本中攝人心魂的狐妖,令人目眩神迷。
晏危樓目光微凝:“……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低語聲中,兩人四目相對。
那“女子”忽地勾唇一笑,一雙泛著紫意的眸子朝晏危樓輕輕一眨,說不出的奪人心魄。
下一刻,“女子”整個人激靈靈打了個寒戰,被一股突如其來的寒意所包裹。
“她”下意識微微轉過眸,正對上了一雙漠然冰冷、好似要將他凍結的眸子。
見此,“女子”唇邊的弧度更深了幾分,同樣朝著對方投去一個曖昧的眼神。
於是,那雙眸子裡的冰冷迅速化為凜然的殺意。
“阿晏,她是誰?”
晏危樓還在為異國他鄉突逢舊人而驚訝時,身旁冷不丁傳來宿星寒的聲音。
晏危樓目光一轉,隻見宿星寒麵無表情站在原地,直直望著那閣樓上的紅衣“女子”,一如既往般冷淡的目光裡,看不出太多情緒變化。
他開口道:“這是大雍九公主姬慕月。”
宿星寒低低念了一聲:“大雍九公主姬慕月……”
晏危樓知道他是個不愛理會外界諸事的人,隻怕還不清楚姬慕月究竟是什麼人,便低聲解釋起來。
“這位可不是真的公主,上次我之所以會搶到瀚海令進入瀚海秘境,其實也與他有關……”
說著,晏危樓便將自己知道的有關姬慕月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要知道姬慕月可是個女裝大佬,當初剛發現時他都驚呆了,如今自然要提前說清楚,以免宿星寒也突然受到衝擊。
看了一眼那明顯與賭坊是一體的小閣樓,晏危樓推測道:“看來他就是這賭坊的幕後東家,要麼便是與幕後東家有些關聯。”
正在此時,一道聲音突然從閣樓方向遙遙飄了下來,慵懶,沙啞,像是撓在人心尖尖上。
“貴客遠來,敢不恭迎?還請二位上樓一敘。”
隨著這雌雄莫辨般的聲音,一道飄飄乎乎的紅色綢帶驟然自那窗口處甩出,向著兩人的方向飄來。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次晏危樓被勾搭。
宿星寒[冰冷凝視]:居然有人想挖我牆角?!
第二次自己被勾搭。
宿星寒[死亡凝視]:勾搭阿晏還不夠,還想勾搭我。如此輕易就變心的家夥,不配喜歡阿晏。我刀呢?!
今天真是心情超級煩躁。很喜歡的一本書,追著追著作者宣布要完結了。問題是劇情才進行了一半啊!這明顯是要爛尾了。我真是在線暴躁,差點都沒心情碼字了。尤其是寫甜甜甜的部分,讓我懷著超不爽的心情寫甜甜甜,這是在為難我胖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