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墨先生的欽佩是發自內心的。
知道墨先生從數百年前開始便在找一個人,懸天峰曆代宗主都很樂意幫忙。
不過神州浩土何其之大,時間跨度又是如此漫長,連精通占卜的墨先生也算不出那個人將會在何時何地,以何種麵貌出現。所以數百年來一直徒勞無功。
而今,這個人似乎終於出現了。
聽聞聖主之言,輪椅上的黑衣文士緩緩轉動著指間羅盤,目光凝視著那羅盤上蕩漾的星光,他眉宇間一片凝重。
許久,墨先生才緩緩開口,嘶啞的聲音中有種讓人信服的魅力:
“正是此人。”
懸天峰聖主有些不解:“據先生所言,此人乃是天外邪魔化身,有大威脅,大恐怖,將置神州浩土於水火之中。依我看,這人應該沒有如此本事吧?”
雖說這位齊王世子偽裝紈絝隱忍多年,才一舉奪得瀚海令,逃出盛京城,在尋常人看來已是不可思議的壯舉。但對懸天峰聖主而言,也不過如此。
更何況對方逃出盛京後便近乎銷聲匿跡,沒有多少事跡流傳,若不是突然出現擒獲天妖古鳳,隻怕江湖中早就忘了這個人。但一隻被封印了數
何況,或許連這位小友自己都不知道,他身上還有如此危險的存在。”墨先生輕輕歎了一口氣。
懸天峰聖主恍然大悟,身上殺氣一閃而逝:“既然此人如此危險,那……”
“萬萬不可!”墨先生再次開口製止,心情沉重,“這天外邪魔手段高深莫測,不知何時早已蒙蔽了天人兩道。否則,以我的卜算之能又怎麼可能完全測不出其天機?且此人身上還有天道氣運相庇佑,必能絕處逢生,死中求活。”
他眼裡深沉冷芒如淵如海。
……以一己之力生生拯救了一個種族,這樣的氣運功德,究竟還要清算幾次才能洗清?
“若要對付此人,當以禁錮為上。”
隨後,再削其氣,奪其運,讓他遭天人背棄,罪孽纏身,永難翻身。
懸天峰聖主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墨先生所言有理。既然此人還未犯下錯事,就不該提前定罪。不如將之帶上懸天峰,好生觀察教化,或許還有棄惡從善的可能。”
說這話時,他的語氣理所當然,半點不覺得自己的想法和做法有什麼毛病。
——懸天峰乃是天下聖地之首,監察神州浩土,維護天下蒼生,將可能存在的危險都扼殺於萌芽之時……這豈非天經地義?
閒談一陣後,聖主離開小木屋,就好像離開了一個隱藏於空氣中的獨立結界,經過的人沒有一個看到小木屋的存在。
離開後,聖主開始為出行鳳還城做準備,像是天妖古鳳這種可能打破江湖平衡的東西,懸天峰絕不允許流傳在外。
他坐在宗門主殿,翻看著弟子們傳遞上來的或急或緩的消息。
「……最近東黎武林出了一個好苗子。據那些安插在東黎各宗門中進行監察的弟子彙報,此人身世清白,乃是義士之後,又天資聰穎,嫉惡如仇。短短三個月時間便肅清大半個東黎,綠林盜匪聞風而逃,魔道宗門銷聲匿跡……最難得的是,此人自學至今,並無師承。」
聖主翻閱著最上方一份卷宗,那是他的一位親傳弟子親筆所寫的推薦信。懸天峰看似超然,實則在江湖中有著不少“監察者”,若是遇上他們認為不錯的好苗子,也會推薦到宗門來。
“很少看我這弟子如此推崇一個人了,看來這位少年英才的確不俗!”聖主笑著同旁邊一位長老說道,“正好聽說這位少年英才同樣會去鳳還城,倒可以趁機考察一二。”
旁邊的長老也起了好奇心,笑著摸了摸雪白的胡須:“哈哈,不知道哪位少年英才竟然能引得聖主關注?可是江湖上名聲正盛的那幾位?”
“不。這少年姓徐名淵。如今還隻在東黎境內頗有名氣,天下間默默無聞。不過,倘若他真有那般出色,想來不久之後便是揚名之時了!”
·
北漠,距離鳳還城大約三百裡開外的雪原上,一行人馳騁而過。
打頭的幾人是東黎武林赫赫有名的正道前輩,連同乘雲鏢局總鏢頭謝乘雲在內,修為最低半步入道,最高者已是入道大宗師。身邊還跟著十多個年輕人,個個根基渾厚、氣宇不分,顯然是他們特意帶出來長見識的後輩。
這其中唯有一個少年例外。
傑--米--噠.
這少年騎在一匹深紅色的龍血馬上,青衫如雨洗晴空,如瀑青絲以發帶束起,顯得乾淨利落。一柄看似平平無奇的劍懸掛在他腰間。
他清雅俊逸的臉上帶著一抹灑然微笑,目光明亮,鼻梁挺直,予人以聰慧正直、豁達開朗的印象。
周圍那些年輕人一個個傲氣十足,卻有意無意將這少年拱衛在中間,不時便會看他一眼,每個人的神態和語氣中都自然而然流露出毫不做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