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可供李興選擇的餘地並不多,他跟李慎都明白,南蜀遺民和平南軍綁在一起,在硬實力上也不太可能是大晉朝廷的對手,所以從一開始,李興就沒想著選,他隻想著拖延下去,拖到西南局勢相對明朗的時候,再行下注。
但是很可惜,足足十萬戶的南蜀遺民,還是太過顯眼了,不管是李慎還是大晉朝廷,都看中了他,也都在逼著他站隊。
從家國情懷上來看,這些南蜀遺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跟大晉朝廷合作,畢竟大家有亡國之恨,但是從實際利益出發,李興沒有辦法硬著頭皮去跟平南軍站在一起。
正因為這個原因,李慎對於南蜀遺民是類似於懇求的態度,而李信麵對李興,則是極為強硬。
這位南蜀的大殿下沉默了一會兒,最終抬頭看向沐英,緩緩說道:“沐兄弟,你也是南蜀人,當初錦城破城的時候,沐家也死了很多人,如今你幫著大晉朝廷做事,何苦這樣咄咄逼人?”
臉色黢黑的沐英,目光瞥向穩穩坐在一邊的李慎,最終冷笑道:“大殿下,你可以讓自己忘了那段故事,但是沐家可沒有忘,當初破錦城的就是平南侯府,那時候還是我祖父拚死護著閔王殿下逃出的錦城,如今平南侯府的平南侯就坐在我們麵前,大殿下要反而要指鹿為馬不成?”
“不錯,我沐家現在是在替朝廷做事,但是大家都是為了求活而已,大殿下如果能帶著我們這些南蜀遺民重新複國,沐英立刻辭去羽林衛的職位幫著大殿下複國,大殿下敢說這句話麼?”
李興默然無語。
以他現在的能力,能夠保持現狀都不太可能,更不要說幫著南蜀複國了。
沐英繼續說道:“眼前的情況,大殿下如果不能複國,咱們這十萬戶蜀人,都是前途未卜,既然大殿下沒法帶著我們找到一條生路,總不能拉著我們沐家去死,對不對?”
李興臉色難看,因為沐英說的都是真的不能再真的真話。
不管他再怎麼分辯,都不能否認當初破錦城的是李知節的平南軍,而且如今的他的確沒有辦法給這十萬戶南蜀遺民找一個出路,沐英每一句話,都讓他啞口無言。
事實如此。
過了很久之後,他才澀聲道:“沐兄弟,當初沐家對父王的恩情,李興一直記得,你先回家去,等明天我會給沐兄弟一個答複。”
沐英點了點頭,對著李興拱手道:“大殿下,沐英始終是蜀人,今日多有得罪了。”
說到這裡,沐英瞥眼看了李慎一眼,然後臉上露出一抹冷笑。
“柱國大將軍,我家侯爺脾氣好,但是沐英脾氣可不好,你當年所作惡事,他日都會一一報應在南疆。”
“你且靜靜等著。”
李慎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
“小兄弟,你太年輕了。”
“當年舊事,孰是孰非本侯懶得去與你分說什麼,你們要在南疆做什麼事,也儘管來就是,本侯等著你們。”
沐英冷笑連連。
“大將軍,希望來日的時候,你還有今日這樣智珠在握。”
說罷,沐英負手轉身去了,留下李慎和李興兩個人,仍舊坐在這件屋子裡。
沐英走遠之後,平南侯靜靜的喝了一口手裡的熱茶,微笑看向李興。
“大殿下,你看到了,李信這個人氣量狹小,而且做事不計手段,這一點從沐英身上就可以看出來一些,大殿下如果跟李信一起做事,無異於與虎謀皮。”
李興搖頭苦笑。
“大將軍不明白我現在的苦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