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侯爺,老夫已經上書致仕了。”
李信猛然一驚,抬頭看向這個貌不驚人的老頭子,開口道:“浩然公精神矍鑠,何以在這種時候……”
這位尚書左仆射緩緩睜開眼睛,自嘲一笑:“李侯爺也清楚,老夫是舊朝的宰相,按照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說法,老夫七八年前就應該回家裡養老,之所以能在京城裡多待了八年,有一大半是因為先帝的那份詔書。”
朝廷裡固然有人是三朝元老甚至是四朝元老,但是很少有宰輔從一個皇帝到下一個皇帝仍舊是宰輔的,一般新帝登基,彆的臣子都可以不換,宰輔重臣基本都是要用自己親自提拔的。
要不然,會用的不順手。
但是張渠卻是一個例外,他是承德朝的宰相,在太康朝卻依舊是宰相,而且還做了八年的宰相。
“因為這份詔書,老夫這些年還挨了不少罵。”
說到這裡,張渠眯著眼睛說道:“如今,陛下已經不需要我這個看過詔書的人了,老夫自然要識趣一些,趁著還能動彈,拖著殘軀回故鄉落葉歸根。”
當年親自從那個盒子裡取出先帝詔書的,一共是兩個人,一個是至今仍舊在昭陵守陵的老太監陳矩,另一個就是眼前的這位張浩然。
這兩個人,實際上是太康天子政權合法性的見證人。
因為這個原因,即便陳矩在昭陵,也兼領了好幾年的內侍監太監,至今朝廷也沒有虧待過他。
也因為這個原因,張渠做宰輔一直坐到今日。
但是如今的太康天子,屁股已經坐穩了,他已經不再需要這兩個人了,倒也不算是過河拆橋,隻是……可有可無了。
在這種情況下,張渠能夠急流勇退,是一個非常有智慧的選擇。
他自己走,還能走的風光體麵,哪天皇帝想要換他的時候,多半就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了。
李信低頭思索了一會兒,隨即緩緩開口道:“但願再過些年,李信也能像浩然公一樣,回永州老家安心享福去。”
“李侯爺太自謙了。”
張渠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你是太康朝的臣子,在朝堂上還要待許多年。”
“像李侯爺這樣少年得意,不知道讓多少人豔羨。”
少年得意,是人生最快意的事情了,畢竟絕大多數人年輕的時候,都是最無力的時候,不知道多少大人物,在十七八歲的時候,留下了人生遺憾。
試想一下,像李信這樣十七八歲的時候,便拜將封侯,該是何等快活?
李信搖了搖頭,啞然失笑:“浩然公取笑了,我以前也吃了許多苦。”
張渠臉上的笑容收斂,他看了李信一眼,緩緩的說道:“老夫致仕的奏書,朝廷應該很快就會批複下來,到時候老夫就要攜家眷返鄉了。”
“臨彆之前,想問侯爺一句…陛下到底是想要打哪裡?”
靖安侯爺微微皺眉,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抬頭看向了北邊。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