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你們先出去,我與王師父說幾句話。”
四個都尉都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幾個人都走了之後,房間裡隻剩下李信與王鐘兩個人,李信從房間外麵找了個掃把,把這班房地上的碎片都掃在了門口,然後又把房間裡稍微整理了一下,最後搬了把椅子,坐到了王鐘旁邊。
他伸手把王鐘手裡的一壺酒取了下來,放在了桌子上,微微歎了口氣。
“王師父,我再過幾天就要北上薊門關了。”
老王鐘仰麵朝天,閉著眼睛,完全不理會李信。
靖安侯爺也不氣餒,隻是微笑道:“王師父莫裝了,我練拳十年便很少喝醉,你練了一輩子了,喝不醉的。”
練拳不會增加酒量,但是練內家拳的吐納卻會,李信練拳十年不輟,現在喝個一斤半祝融酒一點問題也沒有,哪怕真喝多了,最多頭暈一些,根本不可能不省人事。
像王鐘這種自小就練呼吸吐納的功夫,他喝醉的可能性不高。
當然,這都是李信自己的猜測,他也不知道練拳到底能不能提高酒量。
不過印象裡,自打他認識王鐘以來,這個老家夥便每日喝酒,卻從來沒有見他真正誤過事。
王鐘還是仰麵朝天,花白的胡子橫七豎八,不搭理李信。
李信也不介意,隻是自顧自說自己的。
“我知道,王師父在為葉師的事情內疚。”
他端起桌子上的茶壺,給王鐘倒了一杯茶水,然後長歎了一口氣。
“不瞞王師父,葉師從去年秋天的時候,身子便開始出問題了,每天渾身上下都疼痛難當,他老人家硬撐了大半年時間,才撐到了八十壽辰。”
“當天,能與老兄弟們喝一頓酒,他老人家走也是笑著走的。”
“若死後有靈,葉師也一定是感謝王師父你,絕不會怪罪你老人家。”
王鐘還是閉著眼睛,沒有說話。
李信緩緩吐出了一口氣。
他拍了拍王老頭的肩膀,繼續說道:“便是沒有那一次,也是也就是一年半載的壽數,還得每天受疼痛煎熬,他這樣暢暢快快的走了,未必不是好事。”
王鐘眼皮子動了動。
李信站了起來,對著這老頭作揖道。
“王師父,弟子過幾天就要北上了,此次估計要時間長一些,大約好幾年不能回京,弟子不在京城,您老人家要保重身子。”
“我已經跟家裡人交代過了,逢年過節,還是會來這裡給王師父送東西。”
說到這裡,李信歎了口氣,再一次深深鞠躬。
“弟子初到京城,進入羽林衛,受王師父授業之恩,更有頗多照顧,弟子誠心希望王師父能夠安享晚年。”
“王師父膝下無子,弟子以後便給您養老送終。”
說著,李信便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
臨走之前,他還特意囑咐了幾個都尉,把王鐘的門給修好,畢竟王鐘一天有大半時間都在班房裡渡過,要是沒了門,在羽林衛大營裡喝酒的事情就不好遮掩了。
他走了之後,躺在椅子上的王鐘才緩緩睜開眼睛。
已經七十多歲的老頭子,緩緩坐了起來,看著桌子上還冒著熱氣的茶水,半晌沒有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