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什麼時候,哪怕是四十年前葉晟帶兵的時候,大晉都不太能跟北周在空曠的地方拚騎兵,多半是以攻城掠地為主,那時候的北周人一來已經不擅長騎馬射箭,二來他們也要守城守地,多少限製了一些他們的發揮,因此才被葉晟硬生生趕出了薊門關。
但是四十年過去了,他們不說恢複了當年南下時候的鼎盛戰力,但是至少也恢複的七七八八了,這個時候,種家軍卻跟他們在空曠的草原上交戰,而不是城池之間……
最奇怪的是,種家軍還打贏了……
李信伸手指了指這張看起來不起眼的軍報,緩緩說道:“要麼是宇文諸部已經孱弱到了一定的地步,要麼是種家軍的實力遠遠超出我們的想象,不然的話……”
李信還沒有說下去,一旁站著的小公爺葉茂,便接過了話茬,繼續說道:“不然的話,種家應該是死了很多人。”
李信有些滿意的看了看葉茂,微笑道:“你現在也會想事情了,不容易。”
葉茂歎了口氣:“旁的事我可能不太清楚,但是戰陣上麵的事情,是祖父從小教我的,多少能猜出來一些。”
“這封戰報看起來好看,但是卻沒有寫本部的傷亡,隻說大勝,裡麵就肯定是有貓膩。”
“不過種家軍應該不至於謊報軍情,所以他們多半是真的贏了,隻不過……贏的很慘烈。”
李信用手很有節奏的拍著自己的大腿,淡淡的說道:“更糟糕的是,這封看起來很漂亮的軍報,已經送進了京城裡,被陛下跟那些官老爺們瞧見了,他們既然看到了這個,咱們跟宇文諸部之間的戰事,多半就避不開了。”
種家數十年未有驚世之功業,所以他們急於立功,甚至做出這種打斷了牙和血吞的事情並不難理解,問題是李信北上接掌薊門關守軍,就是為了接過雲州軍後麵的事情,而朝廷那邊看了這封戰報之後,很快就會催促鎮北軍這邊對宇文諸部用兵。
說到這裡,靖安侯爺看了一眼這封看起來雪白,其實已經被鮮血染紅了的戰報,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寫軍報不寫我軍傷亡,也虧他們種家軍做的出來。”
“更離奇的是,朝廷也沒有在這方麵挑毛病。”
葉茂持晚輩禮,垂手站在李信旁邊,低頭問道:“大將軍的意思是?”
“我能有什麼意思?”
李信有些無奈的說道:“既然他們弄出來了這封軍報,朝廷也信了,那咱們也不得不信,不管怎麼樣,雲州城那邊也是真真切切的打贏了。”
“且到了薊門關之後,再從長計議罷。”
說著,李信走出帳外,抬頭看了看天色,發現已經到了未時,天氣不是那麼燥熱了,他回頭對著葉茂沉聲道:“傳令下去,大軍開拔,繼續北上。”
葉茂躬身抱拳,沉聲喝道:“末將遵命!”
靖安侯爺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嗬嗬的說道:“前幾天接到了葉師兄的書信,他已經從薊門關離開,咱們再往北走一兩百裡,應該就可以碰到他了。”
聽李信提起父親,葉茂身子微微一震,低頭道。
“末將……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