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這個客棧最頂級的上房,有內外兩間,李信與葉茂兩個人進了內間之後,才看到一個須發花白的老人家,隻穿著一身粗布衣裳,正坐在內間的桌子上喝茶。
他的臉上溝壑縱橫,皺紋越發深邃。
甚至,臉上已經隱隱可以看到一些老人斑了。
李信微微皺眉。
他在五年前,與葉鳴一起西征,兩個人見過不少次,那個時候,自己這個葉師兄雖然已經有了白發,但是大部分都是黑發,臉上的皺紋也不是很多,但是隻五年沒有見,這位葉師兄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幾歲一樣。
這位葉師兄現在看起來,與前幾個月撒手人寰的葉師,簡直像是同齡人了。
這並不奇怪,畢竟這位葉少保從小不喜歡練武,身子骨一直比他的父親葉晟差上不少,這些年南北奔波不說,又一個人在北邊主持大局,蒼老的速度自然會快。
葉鳴這個模樣,對李信這個外人都觸動極大,更何況是小公爺這個一家人,葉茂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叩首哽咽道:“父親……”
李信深呼吸了一口氣,上前作揖道:“見過師兄。”
葉鳴的深呼吸了一口氣,先把葉茂從地上扶了起來,又抬頭看了一眼李信,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你們來啦。”
說著,他指了指房間裡的椅子,緩緩開口:“坐下來說話。”
李信略做猶豫,便坐了下來,隻是葉茂一直蹲在父親身邊,麵帶淚痕。
葉少保拍了拍自己兒子的肩膀,開口問道:“你祖父的後事,處理的怎麼樣了?”
“都處理完了,四叔現在在寧陵老家給祖父守墳。”
葉鳴咳嗽了一聲,臉色有些發白。
“老父大壽……我便應該與老四一起回京的,沒想到隻略做猶豫,便是天人永隔,連最後一麵也沒有見到。”
說著,他聲音有些沙啞。
“我身為長子,大不孝。”
李信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一旁的葉茂已經哽咽道:“父親,爺爺他也不希望您回京,不甘您的事情……”
“您也是為了咱們家…”
因為事情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悲傷多少淡去了一些,葉大將軍這會兒也沒有掉下眼淚,隻是聲音仍舊悲傷。
“父親沒了,哪裡還有家。”
他長長的歎了口氣。
“我知道他老人家希望我再在鎮北軍待上幾年時間,待到你有足夠的能力帶領鎮北軍,但是父親逝世,我要是還在北邊視而不見,做我的大將軍,豈不是愧為人子?”
說著,他拍了拍葉茂的後背,緩緩說道:“我這一趟回寧陵去,便不出來了,以後便在寧陵終老。”
“你……跟在你師叔邊上,多看多學。”
李信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著葉鳴深深彎腰。
“師兄折煞小弟了。”
葉鳴也站了起來,上前攙扶住李信。
他臉上勉強露出一抹微笑。
“朝廷能派長安你來主持鎮北軍,為兄很開心。”
他麵色誠懇。
“這句不是客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