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家開國百多年,一統天下也已經四十年了,而且最近幾代皇帝都可以算是有作為的君主,國家機器在這些人手裡,暗處究竟藏了多少東西,恐怕也隻有天子還有身為內侍監大太監的蕭正清楚了。
蕭正點了點頭,咬牙道:“奴婢這就去辦。”
“再去……知會侯敬德,讓他進宮一趟……”
天子又咳嗽了幾聲,聲音沙啞。
“告知尚書台的宰輔們,明日入未央宮見朕。”
蕭正把這些事情都記在心裡,深深低頭:“陛下,這些事奴婢都記下了……”
天子微弱的點了點頭,他隻覺得渾身上下疲累不已,兩隻眼睛很是沉重,吩咐完蕭正事情之後,他就緩緩合上眼睛,很快人事不醒。
蕭正甚至不能分彆,陛下究竟是睡著了,還是昏厥過去了。
………………
李信從未央宮裡出來之後,並沒有立刻回家,而是在坤德宮門口等候了一兩個時辰,終於等到了長公主從坤德宮裡走出來,與之一同出來的,還有真正的後宮之主太後娘娘。
老太台見到女婿了,免不了又要磨蹭一會兒,等夫妻兩個人真正從宮裡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他們還從坤德宮裡,帶出來了一大包老太太給的點心。
夫妻兩個人坐在靖安侯府的那輛黑色馬車裡,陳十六坐在前麵駕車,馬車緩緩的朝著永樂坊靖安侯府走去。
馬車裡,長公主靠在李信懷裡,兩隻眼睛都有些紅腫。
李信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歎氣道:“不要太傷心了。”
長公主搖了搖頭,聲音中依舊帶著哭腔。
“長安,皇兄他……”
說了三個字,長公主便說不下去了,在自己丈夫懷裡,號啕大哭。
李信歎了口氣,把她摟在懷裡。
“莫哭,陛下現在不還是好好的麼?”
長公主哭了一會兒,終於把上句話給說完了。
她抬頭看著李信,哽咽道:“皇兄……他不是惡人…”
李信啞然失笑,開口道:“沒有人說他是惡人,他要是惡人,當初我也不會進魏王府做事。”
老實說,魏王殿下的性子絕對說不上是什麼壞人,甚至還可以算是一個稍微有點怯懦的好人,但是人生在世往往是屁股決定腦袋,當十年前魏王殿下坐到那張椅子上的時候,就注定了他會慢慢發生改變。
長公主哭了一會兒之後,李信想起了一件事,對著她問道:“陛下的事……你與太後娘娘說了麼?”
“我哪裡敢說?”
長公主抹了抹眼淚,輕聲道:“這事我都有點不能接受,母後這麼大年紀了,她要是知道,哪裡能禁受的住?”
白發人送黑發人,大約是人生最慘的事了,天子如果死了,受打擊最大的一定就是如今的太後娘娘。
不過天子雖然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但是李信始終對這件事情有些存疑,沒有真正到那一天的時候,他都會保持一些警惕之心。
夫妻兩個人正在說話,馬車已經到了靖安侯府門口,陳十六停下馬車,回頭說道:“侯爺,夫人,侯府到了。”
李信先下馬車,然後伸手把長公主接了下去。
看著麵前自己生活了許多年的靖安侯府,長公主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她深呼吸了一口氣,輕聲道:“大半年沒有回來,不知道家裡怎麼樣了……”
李信牽著她的小手,微微一笑。
“你的侄兒還住在咱們家裡,天天吵著要見你呢,他明天估計就要回宮去了,趁現在你們姑侄兩個人,快見一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