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時雙方將領會麵,一般都已經有了固有的規矩,比如說是宇文昭主動約見李信,那麼見麵的時間地點,就由李信來定,當然了,這個地點不能定在雙方的控製範圍之內,要儘量保證雙方的安全。
李信提筆,給宇文昭回了一封信,雙方約定在李信大營東邊一百裡的地方相見,各自帶五十兵馬,這個位置距離李信所部要偏近一些,不會有什麼危險。
時間,則是定在了次日的中午。
第二天一早,李信拒絕了葉茂代替他去見宇文昭的請求,囑咐葉茂在大營裡準備突圍,他本人帶著五十騎兵,一路向東,奔向了約定的地方。
昨天李信收到書信的時候,就已經讓人在這裡簡單搭了個蓬子,然後留了十幾個人,在四周警戒,提防鮮卑人布下什麼陷阱,不過宇文昭這一次很老實,甚至事先都沒有派人來這裡看過,便坦坦蕩蕩的過來赴會了。
等李信騎馬趕到的時候,這位宇文諸部的共主,已經在蓬子下麵等著李信了。
李信下馬,隨手把韁繩丟給身邊的親衛,邁步走進了這個不大不小的草棚,對著宇文昭拱了拱手:“天王,許久不見了。”
他們兩個人在太康八年見過一麵,還坐在一起立了一個盟約,那個時候宇文昭是個四十歲的中年人,李信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一轉眼七年時間過去,宇文天王已經滿頭白發,而當年的靖安侯爺,也已經人到中年。
宇文昭從蓬子下麵站了起來,他沒有向李信行禮,而是上下打量了一遍李信,麵色複雜。
過了許久之後,他才緩緩開口。
“到底是誰帶著這一支騎兵在關外作亂,這個問題我想過很多次,也想過很多人,我甚至想過是不是種家的種武,種陵,甚至是種家的那個小輩種衡,我都想了進去。”
說到這裡,宇文昭看了李信一眼,麵色無比複雜。
“但是我萬萬想不到是你李長安李大侯爺。”
“前天手下人把這個消息送到我桌案上的時候,我差點便一刀把他給砍了。”
宇文昭仍舊看著李信,滿臉的想不通。
“怎麼能是你李長安呢?”
的確,宇文昭這個想法完全沒有問題,畢竟大晉現在不是北疆在作亂,西南也在作亂,甚至正是因為西南起兵了,宇文昭才舍得下這麼大的血本,硬生生啃下了薊門關,但是現在,西南叛軍的首領,卻跑到北疆……平叛來了?
靖安侯爺麵色平靜,走進了蓬子裡,對著宇文昭笑了笑:“沒有什麼想不通的,天王與我非是同族,我便是要造反,也要先攘外,後安內不是?”
宇文昭點了點頭,勉強接受了李信的說法,他繼續說道:“可是我有一件事仍舊想不通,即便你李長安是南晉的聖人,但是你們南晉的那位天子,如何能放任你這個西南反賊,在北疆領兵?”
說到這裡,宇文昭看著李信,語氣仍舊很複雜。
“難不成,你們漢人,人人都成了聖人不成?”
李信在這個草蓬裡坐了下來,自嘲一笑。
“這天底下哪來的什麼聖人,要是大晉真有聖人,我又何至於從大晉的太傅,成了西南的反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