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想跟老師一起喝一場酒。”
李信微微點頭,開口道:“好,我會讓人送酒菜進來。”
天子這才緩緩抬頭,看向麵前這個才剛剛進入中年的老師。
兩個人目光相對,恍如隔世。
記得十多年前,天子才十歲的時候,便常常跟在李信身後,有時候調皮了,還會去揪李信好容易蓄起來的胡子。
一轉眼十多年過去,師徒兩個人坐在一起,彼此處境已經天壤之彆,細想起來,恍如隔世。
李信看著愣愣發呆的天子,也微微歎了口氣。
“你想岔了。”
“我不知道先帝臨行之前是如何交代你的,但是他臨行之前交代我說,讓我好生照看你。”
李大將軍坐在椅子上,看了看自己麵前臉色蒼白的天子,緩緩吐出了一口氣:“那時候,我應承下來了。”
“我這個人,說過的話都算數,我答應先帝會照看你,便會照看你,於是當初輔臣越權的時候,我便趁機上書,要你提前親政。”
“那個時候,你隻要點點頭,便可以接掌朝局,所有不安穩的因素,我都可以替你擔下來,但是你沒有領情。”
李信微微皺眉。
“記得那時候就是在未央宮裡,你親自開口保住了沈寬等人,自以為深得平衡之道,洋洋得意。”
李信看向自己的這個弟子,語氣平靜:“你有沒有想過,那個時候我心裡作何感想?”
“朕…我…不知道……”
天子麵色蒼白,抬頭看著李信,聲音惶恐:“父皇臨行之前交代我說,要平衡朝堂……所以。”
李信麵無表情:“當初我說廢了四大輔臣,我也辭官不做,如何就不是平衡了?”
“且放開這個不提。”
靖安侯爺悶哼了一聲:“這件事情之後不到半年時間,你就在朝堂裡被沈嚴等人逼到了牆角,這時候你想起我這個老師了,給遠在西南的我,送了一封信。”
“我那個時候頗為寒心,本不想再回京城,乾涉政事,但是因為我應承過你的父親,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被那些老頭生吞活剝了,於是我再一次進京,把即將砍在你頭上的刀子,攬在了自己身上。”
李信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兩隻手攏在袖子裡,聲音有些清冷:“沈寬嚴守拙二人,都是當時的輔臣,又是文壇宗師,我進京之後二話不說直接把他們都殺了,你知道我這些年挨了多少罵?”
“你知道多少讀書人,恨不能用筆杆子戳死我這個隻知道殺人的莽夫?”
“我擔下了所有罵名,又一次幫你把朝廷的權力收歸己身,那個時候我完全可以留在京城,借著殺人的餘威執掌朝政,可是我沒有,我帶著家裡人回永州去了。”
“可是此事之後,陛下又是如何對我這個老師的呢?”
李太傅聲音冰冷。
“陛下開始一撥一撥往永州派刺客!”
“你到底有沒有想過,你的父親,為什麼要你拜我做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