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奶嬤後頭幾次來,便回回都要提,隋初雲即便不讓她說了,卻還是每每提醒她多吃東西,免得將來生孩子沒有力氣之類的話。
隋初雲有孕本就有些不安,這等同於是把她恐嚇了一番,這難怪會消瘦成這樣。
魏令儀聽得心裡有火,可看著隋初雲眼睫盈淚的樣子,又不好動怒,隻得叫丫頭都出去。
“四嫂還是太善良了。”魏令儀也不勸隋初雲了,隻道:“處理的法子多了去了,四嫂選了個最為難自己的。不想聽這些,就再莫叫她登門了。雖然是奶嬤嬤,卻不是四嫂的正經母親。且既然當初夫人不讓她跟著四嫂嫁來魏家,想來是她不配,故而她的話,四嫂也不必當真。若四嫂信了她的話,擔心得很,不如問問大夫自己的身子到底如何,再信不過就讓四哥拿著相府的牌子去請太醫來瞧。宮裡的容太醫就是婦科聖手,經他手的宮妃數不勝數,他的話怎麼說都能定您的心了。”
說著魏令儀就扯下了自己腰間的牌子,交給輕羅:“輕羅,現在就拿著我的牌子去宮裡把容太醫請來。”
“是,奴婢遵命。” 輕羅拿著魏令儀的令牌就走了。
隋初雲張了張嘴,想攔又到底沒出聲兒。
薑妙容見魏令儀這一手乾脆利落,心底大舒一口氣。不是她不能去請,而是這些話她不好說,不然怕隋初雲心裡有想法,她剛剛已然說隋初雲,開解就讓嬌嬌來做。
隻是薑妙容就沒想到嬌嬌這手‘開解’有些淩厲。
魏令儀見隋初雲眼裡的遲疑消退了些,就繼續說道:“四嫂,我知道你信得過我,我也不會同你假惺惺的說些場麵話。”
隋初雲點點頭,十分認同:“我知道的,這個我知道的。”
“我同四嫂你相處不多,卻知道你是個極為善良的人。可是越是善良的人,就越容易被人欺騙。” 魏令儀目光直視隋初雲:“四嫂出嫁之前是家中幼女,哥哥姐姐把四嫂照顧得很好,四嫂母親也疼愛你,不叫你沾染什麼陰私算計。可有些話我說出來,怕是要冒犯四嫂的母親了。”
隋初雲皺眉,魏令儀卻不停。
“隋夫人把你教得這樣善良,卻不教你自保,我也不知為何。善良若沒有鋒芒,就失去了意義。奶嬤不就是看在四嫂善良,才會蹬鼻子上臉的叫四嫂難安麼。若不然,四嫂覺得哪個奴才敢在我麵前這樣稱大不成?” 魏令儀可真是敢說。
薑妙容皺了皺眉,她有些不大讚同嬌嬌同隋初雲說這個,隻怕她領會不到嬌嬌的好意。
魏令儀的話讓隋初雲怔住了,她說的都是實話。實則嬌嬌還婉轉了些,就是她性子綿軟,容易叫旁人拿捏。
隋初雲想到剛剛魏令儀的那一句,‘善良若沒有鋒芒,就失去了意義’心裡大為感歎。
感受到自己的手被隋初雲抓緊,魏令儀就知道好在她四嫂隻是有些綿軟,卻並不是毫無主見。
魏令儀回頭衝薑妙容安撫的笑了笑,薑妙容也無可奈何。
其實魏令儀心裡是有數的,與其說有數,不如說她相信她四哥娶妻的眼光。若是個毫無主見,任人欺淩的可憐包,怕是沒有什麼地方能夠吸引她四哥的。想來四嫂心性還是堅定的,隻不過的確是太單純了。
“四嫂往後有什麼都可以告訴四哥,畢竟四哥比我更聰明,想來才能更好的為四嫂解決問題。” 魏令儀莞爾,又賊兮兮的說了句:“就當做是夫妻之間的情趣啦。”
前頭還正兒八經的同隋初雲說正事,後頭就開始滑頭了。
隋初雲和薑妙容都忍不住笑了。
薑妙容才是真的鬆了口氣:“叫嬌嬌來就是我這些日子做得最正確的事了,不然可不知道你要傻乎乎的想到什麼時候去呢。”
隋初雲聽到薑妙容這話也有些愧疚:“是我的不是,隻想著自己承擔,竟讓大嫂和母親擔憂了。”
薑妙容哪會把這個放在心上,她笑了笑說道:“隻想著等會兒讓容太醫給你把把脈,你就好徹底放心待產。說起來,母親已經派人去請隋夫人了,就是怕你擔心生產呢。”
隋初雲聽到長嫂和母親對自己的關懷忍不住鼻頭一酸,她身邊有這樣多關心她的人,她竟然一味的折騰自己叫身邊人都跟著受苦,她可真是夠蠢的……
魏令儀看到隋初雲的變化,伸手捏了捏她的臉,感歎道:“我成親的時候我都沒有這樣大的成就感,四嫂居然就聽我的勸,我可真是個寶貝呢。”
隋初雲聽魏令儀這話,也忍不住笑。嬌嬌是有心在緩和氣氛,讓她不這麼慌的。
“其實嬌嬌說得對,我也不知為何,就是念著嬌嬌。” 隋初雲不好意思的看著魏令儀,她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虛長嬌嬌幾歲,卻不如嬌嬌通透。
魏令儀美滋滋的晃著腦袋,一臉的嘚瑟得意:“念著我好啊,等小寶寶生下來,第一個我搶著抱,叫他瞧瞧美麗的姑姑,將來跟我一樣生得好看。”
隋初雲被逗笑了,薑妙容也掩嘴笑:“那你可得天天守著才行,不然,哪輪得到你呢。”
魏令儀被這麼一說,也有些愣住了,隨即扼腕道:“真是失策!我怎麼沒想到呢!”
魏相府內歡聲笑語的,可遠在千裡之外的兩江河道卻危機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