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暗地裡的暗示,則是告訴對方我堅信你在孫家的地位已經穩固。
不但地位穩固,並且未來還會變的越來越穩,所以我不怕你失勢,更不怕你許可過的文契被人推翻。
這是在恭維對方。
……
那個管事的目光炯炯一閃,忽然上上下下不斷打量顧天涯。
好半天過去之後,管事突然輕輕一歎。
然後,他神色竟然變得嚴肅,很是鄭重對著顧天涯拱了拱手,沉聲道:“你這樣的少年,果然不是我孫七可以收用的,你也許能成為我家公子的座上客,以後說不定還得讓我孫七恭敬著你。嘖嘖,讀書人,莫非這就是讀書的力量麼,真是了不起……”
他突然衝著不遠處的孫氏大門喊了一聲,喊過來一個家丁去取筆墨紙硯,然後目光再次盯著顧天涯,語氣略顯恭敬道:“初次結實,攀個善緣可好?”
顧天涯看向家丁手裡的筆墨紙硯。
他瞬間便明白了這個管事的心思。
也正因為明白了對方的心思,所以顧天涯忽然變得有些踟躇,好半天過去之後,他才輕輕道:“你想讓我寫什麼?”
對方也很乾脆,嗬嗬一笑道:“就送孫七我一首詩吧。”
說著停了一停,目光炯炯再道:“詩的內容,可以寫寫今天發生的事。你放心,這算是你送我的禮物,咱倆結個善緣,我不會拿給任何人看。我隻把你的禮物留在手中藏著,也許以後輝成為傳給孩子的傳家寶呢……”
顧天涯深深看了他一眼,突然笑道:“那可得給我潤筆費了。”
孫七哈哈而笑,道:“寫完詩後,剩餘的筆墨紙硯送給你,至於買地賒欠的五十文錢,還請贖罪我不能給你減免掉。”
其實他有完全有權利減免掉,就算沒權利也可以自己掏錢交好顧天涯,但是,那樣就失去了做家奴的本分了。
顧天涯再次深深看他一眼,猛地欣然而笑道:“好!”
伸手一指不遠處的街角,有株大樹恰被昨日的積雪壓滿樹冠,天上一輪紅日,陽光灑滿樹身,顧天涯再笑,又道:“就寫個大雪壓大樹吧。”
笑聲之中,提筆在手,那個家丁連忙躬身,幫他舉著紙張方便書寫,但見顧天涯一氣嗬成之下,轉眼就寫出了四句小詩。
雪壓枝頭低,
雖低不著泥。
一朝紅日出,
依舊與天齊。
詩名可以說很是俗氣,名字就叫做《大雪壓大樹》,詩的句子也很很普通,猛一聽像是小孩子的手筆,然而普普通通的句子之間,不知為何竟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像是在暗喻一直埋沒的孫七管事,又似是在寄語寫出此詩的顧天涯自己。
一朝紅日出,依舊與天齊。
寫完之後,顧天涯再次看了管事一眼,然後舉手拱了一拱,拿著剩下的筆墨紙硯轉身而行。
不多時,身影漸遠。
孫七管事一直看著他的背影。
那個家丁有些不解,一臉討好問道:“您像是很瞧得起這個顧家村的窮小子啊。”
孫七管事收好那副詩句,半天才輕聲對著家丁道:“這個少年,不會窮的太久。也許將來某一天,我得上趕著讓他瞧得起……”
家丁滿臉不信。
……
而此時,顧天涯已經出了縣城的城門。
女子不知何時,已經又跟在了他的身邊。
兩人順著積雪滿布的小徑,慢慢朝著顧家村的方向往回走。阿瑤母親的墳地,終於算是買到了。
突然,顧天涯對著女子一歎,若有所感道:“你們這些世家豪門的人,果然不能夠等閒而視之。哪怕一個小小的管事家奴,竟也比我以前想象的更為出色。”
女子目光帶著好奇,道:“我也突然發現,你好像不是個普通的窮小子。普通窮小子,可不會寫詩……”
顧天涯看他一眼,笑道:“我娘教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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